凡真浅笑着摇了摇头。
傅思懿搁下碗筷,着急忙慌地走到她身前,俯身去握她的手:“王医生这两天去了意国,一会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凡真不敢出门,又不忍她担心,柔声说:“我今天可能起太早,睡一觉就好。”
正说着,外头传来轮毂滑动的声音,小菊推着餐车回来,车上的东西一口未动。
瑛姑蹙着眉走过去:“夫人又没吃?”
小菊没说话,只是很突兀的转过身,大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上不约而同呈现意外的表情。
傅韦容从小菊身后踱步出来,浅浅地勾唇:“大家都在呐,介不介意我坐下一起?”
佣人们哪里敢和傅韦容同桌吃饭,纷纷找借口告退。
傅思懿侧头,在凡真耳边说:“我送你回卧室休息。”
凡真确实不太舒服,有些撑不住,顾不上礼貌,倚在傅思懿怀里无力地点了点头。
傅思懿拥着凡真从傅韦容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傅韦容眸光滞怔,瞳孔里映出傅思懿的背影,一点点走远,影像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她的眸光因为长时间没动几乎是涣散的,仿佛被风吹化,濒临破碎。
傅韦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女儿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即便她想要靠近,也再追不上了。
她就这样定定地站着,眼睛浮起一层水雾。
此刻的佣人间,就剩下傅韦容和岑晚。
约莫一分钟后,岑晚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离开。
傅韦容猛地扑过去,抱住她的腿,脱力一般地跪在她面前:“晚晚,我知道错了,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让你等我太久,对不起晚晚,选举过后,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跟你结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岑晚动了动腿:“起来。”
以前傅韦容和她在一起时,哄不好的时候就跪下来求她,要不了几分钟岑晚便会破功,自然而然地又跟她腻在一起。
那时,岑晚还觉得很受用,认为这是傅韦容爱自己的表现。
如今年岁渐长,才看透她的本质,实际上都是病态的掌控欲。
傅韦容抱得很紧,双手在她膝盖交织,越颤越紧:“晚晚,原谅我……”
“都过去了,傅韦容。”
看着眼前之人,岑晚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
她在脑中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傅韦容的?
大概是知道她身世之后吧。
岑晚含着金汤匙出身,岑氏糖业几乎垄断苏国的糖类制品,毫不夸张的说,岑晚称得上是顶级的富家千金。
她身边的追求者要么有礼疏离,要么纨绔挥霍,从未见过像傅韦容这样特别的人。
岑晚知道傅韦容身世凄惨,但她那双清冷眼眸中,透出来的却是一股不屈不折的傲气,尤其是眉眼间那股子忧郁,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贴近,想要给她安慰和关怀。
岑晚很喜欢傅韦容身上坚韧的骨气,觉得她和所有的Alpha都不一样,她清高,冷漠,却又脱俗,优秀。
岑晚不知不觉地靠近,想用自己的爱来治愈她。
直到现在岑晚才明白,任何时候,都不要试图去拯救别人,因为自己……从来都不是救世主。
岑晚的内心忽然觉得很平静,她看着傅韦容,露出前所未有的释然表情。
“傅韦容,我们结束吧。”
傅韦容慌了,上眼皮微微发抖,连带睫毛都开始颤:“结束?什么意思?”
岑晚坦然地对上她眼眸,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傅韦容……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往后余生,我们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不,我不同意。”
恐惧,慌乱,懊悔……所有情绪都一股脑涌上心头,傅韦容感觉自己的世界快要崩塌。
泪水模糊她的眼睛,傅韦容近乎崩溃地抱着岑晚,悲恸地祈求:“晚晚,对不起,对不起……不要离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这些年,她一直在追逐,追逐名,追逐利,追逐权利和地位。
等失去的时候才感觉到痛彻心扉。
傅韦容抱着一丝希望,只要岑晚还爱她,就还有机会。
然而,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浇下,生生浇灭她所有的幻想。
“我不爱你了,不要你了……”岑晚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以后的日子,我要为自己而活。”
傅韦容仰起头,试图在岑晚脸上瞧出一点伪装的痕迹,可是并没有,岑晚眼里已经没有当初看她时的那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