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自此,震惊平陵市的河道杀人案终于结束,两年前的邵源案也落下帷幕。
英雄的英灵终于可以得到慰藉。
邵源被东粤省公安厅追为烈士,他等了九年的一等功终于批复下来,烈士功勋录中会记下他的功勋。
七年的青春,七年的热血,邵源用生命换来的一等功是那样的沉重。
他的骨灰盒被移葬进东粤省平陵市的烈士陵园,他的墓碑上终于刻上了“邵源”的名字。
事后,周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已经在监狱服刑的赵海覃,这个冷静理智的男人终于落下了热泪。
隔着监狱探监的玻璃窗,周徽问他:“赵海覃,这么做后悔么?”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说:“如果冥冥之中真的有天定,因果报应也确实存在,那为什么当年杀死邵源一家五口的凶手没有被人拍下照片,没有法律可以惩治他们?”
周徽愣了一下,略叹了口气回答:“因为他们没有良知,不知悔悟,走夜路连鬼都撞不着,因果报应又怎么找得到他们。”
玻璃窗那边,赵海覃笑着摇摇头说:“那我不后悔。”
这一刻,周徽突然明白。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舞台,有些人可以永远活在万丈瞩目的星光下,受万人敬仰。而有些人却注定只能活在光明与法律的背面,像是经久不散的霾,石缝里的苔,阴沟里四处逃窜的老鼠。
城市角落里那些肮脏的,无人问津的暗巷,永远都有那些人的影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消磨掉自己的生命,总有一天也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邵源的选择,徐志鑫的选择,也是赵海覃的选择。
周徽无法对他们做出任何的评判。
2018年7月1日上午9时,烈士陵园里,低沉的哀乐响起,邵源的安葬仪式正式开始。
灵堂里,邵源的骨灰盒安静的躺在灵台上,上边覆盖着党|旗,全体警员脱帽肃立,向邵源默哀致敬。
自此,他将长眠于此,英雄的英灵将与常青松柏为伴。
邵源的骨灰重新下葬之后,周徽找到了站在人群最后面,就要转身离开的喻白,她避开墓前送花的人群,追上去叫住了她:“喻白。”
喻白闻声转头,晴空万里的阳光下,她的脸色依然显得苍白,打卷的碎发贴在鬓角,眼尾带点努力伪装也遮不住的疲惫,提起一个笑容来:
“周警官?好久不见。”
周徽心头微微一怔,咽下一抹激动。
事实上,自从上次在医院那天,她和喻白已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曾见面。
喻白只在私人诊所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强势的办了出院手续。一刻没耽误,当天就去省厅找周伯年辞去了市局公安局顾问的工作,再也没有来过市局,离职手续都是她的律师帮忙代办的。
市局上下为赵海覃和徐志鑫的事忙的不可开交,等周徽忙里偷闲反应过来,喻白已经半个多月没来市局上班了。
电话永远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会所、酒吧、家里,周徽把能想到的地方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喻白。
她那些狐朋狗友、保镖打手,各个一副无可奉告的嘴脸应付她。
整整一个月,没人知道喻白到底人在哪里,她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单方面主动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好久不见。”周徽左手托着警帽,站在原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犹豫许久才开口:“这一个月,你过得还好吗?”
喻白脸上疲惫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换上一副早已准备就绪的面具,微笑着说:“我很好,多谢周警官的关心。”
“你躲着我?”
喻白莞尔一笑:“周警官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什么时候躲过你?”她眼尾一垂,柔声解释:“真的有事。”
周徽微微吸气,继续追问:“什么事可以让你人间蒸发整整一月?”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喻白十指交叉垂在身前,身体微微前倾,唇边挂着温柔的笑:“无可奉告,周警官。”
那声音听的她耳膜发颤。
自此,周徽集齐了这个月以来的第二十四个无可奉告。
怒意瞬间封顶。
伸手扯了扯领带,忍住一切不理智的行为,和喻白并排走出墓园。
来到停车场的时候,周徽把人拉近了,推进自己那辆大众车的副驾。
自己转过车身,也上了驾驶座。
喻白眼尾一抬,错愕的轻笑出声:“我自己开车来的,警官。”
周徽胸口微微起伏,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