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碗焦肉三两口下肚,岩外雨势已停,老狗穿好衣服,从顶上的岩缝里摸出他的枪袋,将备用弹匣扔给萨拉,“走吧。”
叶蝉把叶蓁扶坐起来,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准备往哪儿走啊?”
老狗回头:“你们可以留下。”
“哈?”叶蝉一愣,瞬间觉得刚才那些勾心斗角的预判像个冷笑话,她立刻扭头看萨拉,“不是,大姐头腿还伤着呢。”
老狗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白,她有枪,有足够的战斗经验,断条腿,多的是办法能动,即便不行,他们两个才是队友,他自会想办法。
用不着人质来操这个无用的心。
“但是……”叶蝉嗫嚅着但是半天,也说不出个更好的理由,人家绑匪都肯放人了,她还磨叽个什么劲儿啊。
老狗从包里掏出根信号弹递出去:“找个高处,或许能被龙队看见,如果你们运气好,替我和她说一声,欠的人情还了,希望以后不再见。”
叶蝉下意识接过,心里毛刺刺的,又听着叶蓁开口道:“我们两个手里都没有武器,现在把我们留下来就是等死,你如果有意要放,就请行个方便,我们跟你们走到最近的高点,后面的事我们自己来。”
他看了眼叶蝉,保证道:“我们绝不添麻烦,我要是出现任何异样,你就直接击杀,我没怨言,行不行?”
老狗沉默斟酌片刻。
萨拉先一步开口:“行,反正我也缺副拐,姓叶的,过来。”
现在立场不同了,叶蝉赶紧哎了声去搀她起来,老狗瞥她一眼,将叶蓁脚踝和膝盖处的绳子松开,让他自行活动。
叶蓁很自觉地跟着老狗走在前头,这雨林的面积很大,老狗先前曾在遇见萨拉她们的那座矮山上用望远镜看过,附近地形复杂,高点不少,克莱恩又是个不会在单一狙击点逗留的人,他一定会不断移动,方才那枪既然是单发,说明他藏身的地点相对安全,要找到他,最好绕着枪声方向走。
雨林里比砂石地更难走,萨拉的速度提不起来,叶蝉也跟着落后,但看表情她倒是很乐观,跟个二百五似的。
“让你留下是干苦力的,乐什么乐?”
叶蝉切了声,她懂啥,这两人都比她预想的有人情味,她高兴,“我乐意。”
她最讨厌那些弯弯绕了。
萨拉抿了抿唇,盯着前面叶蓁的动作,“你们两个是亲兄妹?”
“对啊,”叶蝉理所当然,“那不然还能是表的?我俩长得多像。”
“哪里像?”
“你是不是眼神儿不好?”她翻个白眼,“打小别人就说我们像,我这长得…也挺有姿色吧?”
这是重点吗?
“你就不能长二两心眼?”
“你咋知道我没有?我动起心眼来起来自己都害怕!”
萨拉嗤了声:“那根信号弹你放稳妥点,这地方不太平,别跟个活靶子一样站在原地放,找个东西插地上。”
“还有你那哥——”
不等她交代完,侧面枝丫间忽地传出唰的一声,扭头看去,只见枝梢原地摆动。
三米高的树冠,什么东西蹿过去了?!
萨拉立抬枪口,老狗猝然从远处喝道:“趴下!”
第207章 旧怨
浑如兜头一瓢冷水, 顾弦望周身忍不住打个激灵。
刘驷马——刘驷马不是死在云南了吗?
她强定心神,表面冷静道:“刘驷马?你们怎么确定就是他?”
“他的杰作,”白术张了张沾满黑血的右掌, “我年轻的时候见过这家伙, 对那张阴郁暴戾的脸印象可是够深刻了。”
顾弦望说:“长得一样未必就是本人,这一点你们应该也很清楚。”
阴山这地界越听越与龙家人脱不了干系, 有他们存在,谁的面孔也不可信。
白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点,“你说龙家人是吧,那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他不是。”
“龙家人……那个虚假的季鸢, 我与他真正交过手, 那是个怪物, 他的实力是碾压性的,我在他面前,好比蚍蜉撼大树, 我永远记得他的眼神, 一种看待蝼蚁一样的眼神。”
“那种眼神后天是养不成的,就像我看待你, 即使我的**已经不同于常人,但我脑子里永远有当年作为‘我’自身的印迹, 或许在你眼中我这个人傲慢又疯癫, 但终究——还是个人。”
他说话时的目光好似有些走神, 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意识世界里。
“人太讲究平衡了, 傲慢、卑劣、疯癫、恐惧,就像跷板的两端, 刻印在灵魂里,怎么也摆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