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么?”龙黎低声问。
顾弦望眨了眨眼,一时也不知该说自己好是不好,只哑声反问:“你——你这些招式,都是自哪里学来的?”
龙黎顿了半晌,憋出三字:“文籍里。”
文籍里?什么样的文籍里才有这等详尽到微末之处的精纯功法?
顾弦望盯着她,片刻失笑:“不愧是你。”
吱吖——
屋门外传来门轴转动的微响。
龙黎比了个嘘的手势:“有人。”
这个时间?
顾弦望皱了皱眉,支身坐起,月座在中天挪转,微光终于从玻璃边缘透进,她瞥了眼周身狼藉,终于后知后觉地红了脸,飞快收拾过现场,她穿戴整齐一本正经,清了清嗓子。
脚步声已经出了门,平房里再度陷入寂静。
“我去看看。”
“等等,”顾弦望拽住她,“你便要这样去?”
龙黎刚翻下床,布条晃动间,确有些凉,“……我换身衣裳。”
她随身更换的几身新衣都是顾弦望带着她一道去采买的,顾弦望收拾的行李袋,自然更清楚放置的地方,她从包里取出一卷崭新的棉质长袖,“穿这个,草原温差大,夜里便冷了。”
龙黎伸手接过,两人手背触在一起,瞬间像是撩了电,竟双双撇开眼去。
顾弦望将她换下的残衣卷吧卷吧重新塞进行李袋,咳了声道:“我与你一起去。”
龙黎那声不字在齿尖转了个圈,斟酌改口:“你…不累么?”
“累什么,有什么可累的。”顾弦望扭头,没看她,光盯着大花棉被,硬气道:“还要带你的剑么?”
“不带。”龙黎轻笑声,走近认真道:“若不舒服,别勉强。”
顾弦望:“……还走不走了?!”
“走。”
等两人稍晚出了院门,远远便见条人影正顺着村道往上走,这条路拐过个弯,坡道一直向山谷里延伸,那日苏的家已经临近村尾,再往里走,就是布和楚鲁深处的方向了。
那人换了身衣服,但顾弦望认得出他的体型,两人对了个眼神,决定先跟一段路观察情况。
约莫轻身跟出近四公里,嘎查已经完全没了影子,往山谷里的路都是土道,两侧山壁越压越近,能藏身的荒地不多了,顾弦望看了半晌,觉得这人警觉性是真的不高,脚印大喇喇地印在地上,人也没有半点躲藏的意识,似是只顾埋头往前赶。
这若是真遇上个墓虎,或是组织的人,只怕不多时就该让人用麻袋罩了去。
龙黎低声道:“再走下去,便要到那座荒村了。”
顾弦望略作思忖,决定不再藏身,两人快步跟上去,不等开口,前头的人终于发现异样。
咔嚓一声。
他警惕间迅速拧身,喝道:“谁?”
顾弦望摊手:“是我们。”
叶蓁眯着眼借着月色打量几米外的人,确认是谁,这才放下手里架平的长筒猎枪,“你们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不是没声音,是你太紧张。”
叶蓁皱眉:“你们也没睡吗?”
顾弦望:……咳。
“我们在想的事与你相同,”龙黎说,“但你半夜自己出门,若是出了事,我们如何同叶蝉交代?”
“这与她无关,你们也不需要为我负责任。”
顾弦望道:“你晚上也听了那日苏的话,山里到底有什么谁也不清楚,就这么贸然进去——”
“我等不及了,”叶蓁叹了口气,焦躁道:“实话实说,我觉得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慢慢耗着等消息了,昨天一天,今天又是一天,全部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们或许还能等,但我耗不起了。等到明天还不知道你那个线人有什么幺蛾子,既然已经知道喇嘛庙就在山谷里,我还不如自己去看看。”
“是死是活,我自己负责任。”
他这话里话外,是有些抱怨情绪在的,但叶蓁是个社会人,很清楚人际间的规则,被怪物抓伤是他自己的问题,怪不到龙顾两人头上,这次来内蒙也是他主动答应入伙,既然是跟队,他理应跟随别人的节奏。
要是不服,就自己莽。
顾弦望抿抿唇,不待开口,龙黎倏道:“既然如此,不妨一起去看看。”
她仍有疑虑,但龙黎抬手遥指,远处昏黑的坡地上已经隐约可见房影,“那应当便是那日苏所说的村子,我倒也想见识,所谓墓虎究竟是何模样。”
叶蓁与龙黎只有几面之缘,谈不上相熟,虽然知道她与走鼠和英国组织都有牵连,但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三人里只有他一个男人,当下便又架起猎枪,拉开保险栓,“就算真有墓虎,这么久了早也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