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码头, 是拜给他看的。”
顾弦望在脑海里勾勒出地图, 疑惑道:“东南沿海涉及的省市众多,为什么选在平潭?如果英国公司是因为当年在西沙打捞沉船发现了什么秘密的话,那麦克·海克斯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海南或者广东一带。”
将落点定在福建, 即便是能吸引部分英国组织的人马, 他们想要趁这个机会混进真正的支部,为免距离太远, 鞭长莫及。
龙黎说:“据我所知,麦克·海克斯在东南共注册有五家公司, 十六处分部, 其中真正关键的, 只有钦州、阳江、福清、台州四处, 而阳江又是他最常落脚之地。”
“其次,便是福清。福清南岭的伽蓝寺边, 便落着他隐秘购置的宅院。”
这么说来,龙黎就是在阳江与福清这两处分支中赌了一把。
是赌么?龙黎似乎不是这样的性子,她要一击即中,必定还有别的理由支持。
“在想什么?”
顾弦望坦诚地说:“在想你认定福建是关键的理由。”
龙黎笑了笑,耐心地等:“嗯,你想。”
宴会定在后天,于她们而言时间并不算宽绰,其实龙黎大可以直接将答案告诉她,但她仍旧选择手把手地引导,顾弦望需要这种成长,而龙黎,也在隐秘地为一些后续之事,做出布局。
“是因为杨家?”顾弦望隐约觉得这其中有部分牵连,但还未理顺,“你昨夜特地接了杨白墨的话,是不是就已经在为这次拜码头准备了?”
“是。”龙黎点头,“但因果不对。”
“你还记得杨老爷子说,你母亲与父亲是在哪里相识的么?”
顾弦望微微皱眉:“福建。杨柳自天津回来以后,就再没回去,后来他们在——”
她话音戛止,突然想到:“顾瑾年,顾瑾年也在西沙考古,他们的考古队在海南驻扎,他是北方人,为什么会跑到福建来?”
难不成还是来旅游的么?
龙黎道:“倘若杨柳与你师父当真有意,我想以她的个性,不太可能会在这个时机上与旁人一见钟情,这两个人想要走到一起,长时间的接触是必要条件,所以顾瑾年出现在福建不太可能是短暂出游。”
顾弦望回忆起先前她在遗物中见过的剪报,海洋考古队从82年成立,83年成功发掘古代沉船,而后就没有更多的新闻了,但从资料来看,直到85年顾瑾年都还在西沙,而且那时杨柳已经加入了考古队。
也就是说顾瑾年遇到杨柳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全身心的扑在西沙考古,那么前往福建,无疑也是为了考古的事,这应该是公干。
“所以你认为福建与西沙沉船之间还有别的关联,而麦克·海克斯也看到了这一点,因此他会将主要的资料,都存放在福清支部?”
“嗯,猜中八成。”
“还有两成呢?”
龙黎默了默,转而起身看向窗外,“弦望,天亮了。”
顾弦望跟着回头去瞧,院外满林晨曦,群鸟啾啾离巢,说话间,竟已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再回神,龙黎正在她面前微微俯身,“私家教习,不知有没有补偿?”
顾弦望被她罩在身下,不由有些好笑,她干脆站起来,近步抵在她面前,这人从昨夜开始便无意撩拨,那撮火从夤夜烧到清晨,说不难受那是假的,她不是个爱吃亏的性子。
干脆利落,顾弦望仰头在龙黎唇面上探舌扫过,她的温度一触便离,不待人回味,“老师,学费我还未及筹措,只能先用亲吻来抵。”
她笑盈盈的,得偿所愿地见着那捧火成功延烧到龙黎眼底。
“我还不知道,私家教习该如何收费,一个吻,够么?”
不够。龙黎瞳底烽火燎原,却又可惜天井里已传来走动声。
“暂时,应当够了。”她的声音有些低。
顾弦望故作天真,“那余下两成呢?”
龙黎低低地哼笑声:“我对平潭,有些微的记忆,而麦克·海克斯,并不知悉。”
这两成才是关键,她怎么可能推导得出。
“原来如此。”
龙黎敛收笑意:“别恼,我只是,想哄哄你。”
顾弦望有些无奈,却仍一把攥住了想要退后的人,天亮了,她们还有这么多问题要面对,想要苦中作乐的,何止是她一个。
她将人揽近,补全了方才的吻,“龙黎,这些事…你不必费心地讨。”
院里有人走进灶间,她们听见窸窣响动,添柴旺火,坐水熬粥。
顾弦望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你在我面前,应当肆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