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黎道:“这口子应该在我们离开之后才有人弄了出来。”
顾弦望听着心里便是一紧,“师父……”
龙黎睨着那片薄薄的岩壳碎屑,又看向这条石道上零星分布的新血,顿了顿才宽慰道:“先别急,是敌是友眼下暂不分明,我们先下去与他们汇合。”
季鸢独自卡在前端,活动受限,也听不清后面俩人小声嘀咕什么呢,难受地问:“两位美女,咱们现在怎么走啊?”
顾弦望沉声道:“顺着直道走,先别管那条岔口,前面大约还有十分钟的脚程,临近时切记慢一些,洞外很可能会有人守着。”
“哦哦。”他老实地点点头,又顺着大道往下一点点滑蹭。
等季鸢走得远了一些,顾弦望才问:“金乌怎么不见了?”
龙黎说:“眼下我们半在明,显然还有敌手在暗,藏些后手,对我们有利。”
顾弦望点点头,洞壁两侧的新鲜血迹将她稍放下的心弦又提了起来。
“只它一个会不会太过冒险?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炸口似乎有问题,让人无端觉得心慌。”
龙黎经过那个新开的岔口时向内深深看了一眼,仿佛是与黑暗的溶洞中什么不可见的怪物互相对视,“会有办法的,我们先想办法从这里将你师父带出去。”
出去,现在出去这两个字对她们而言好似又变得有些遥不可及,她们没法穿越化骨水密布的陷阱,也没法一口气上浮几十米,先前觉得鸟爷能进来就一定有办法出去,但现在回头再想,鸟爷翅膀上的那个口子很可能就不是什么兵器伤的,而是从一个极其狭窄的岩隙挤进来的时候划的。
如果是这样,摆在她们面前的便又是死局。
顾弦望非常疲惫,疲惫之余便难免有些气馁,正想说什么,便听着盗洞尽头忽然传来’哎呦‘一声,接着那季鸢就嚷嚷起来:“欸!欸!先别动手!自己人,自己人呐!”
…
等两人露面,叶蝉这才把匕首从季鸢的腰子上挪开。
“顾姐姐!呜呜呜,龙姐姐,你们没事儿啊!!!”
叶蝉含着一大包眼泪鼻涕猛地扑进顾姐姐怀里。
顾弦望没想到才分别几个小时,叶蝉的反应会这么大,有些诧异地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叶蝉抽抽嗒嗒地抬起头,打眼就见两人身上大半血迹,顾不上自己,怔神道:“你俩才是怎么了啊,怎么会一身都是血!?”
季鸢这会儿一屁股坐在洞口下面,他背上的伤口疼得要死,刚才差点又被这妮子乱匕首给刺成筛子,“我说这位小姐,你差点把我给扎死,自己怎么还哭上了。”
似是才听闻声响,尚如昀姗姗来迟地自岩柱后现身,季鸢的手电一打在他脸上,他的瞳子很明显便缩了缩,这是毒粉剥散,眼睛见好的表现。
季鸢见他立时叫起来:“哎呀,尚九爷!您没事儿可真是太好了!”
尚如昀脚步微顿,显然不太喜欢这种浮夸的招呼,“望儿?”
顾弦望见他无事,心中大喜,正想上前,却反而被叶蝉拉得更紧,一下竟没挣开,她奇怪地低头,见叶蝉往自己与龙黎身边缩得更深,有些踟躇地觑了眼他,好似有话不知如何开口。
这个反应她始料未及,此刻小小岩腔中站满了人,彼此间呼吸共鸣,萦绕出一派不甚寻常的氛围。
“师父,我在这。”顾弦望应了声,回头与龙黎对视一眼,将叶蝉交到她身边去,快步上前扶住了师父的手。
尚如昀拇指轻轻摁在她的脉搏上,他眉心缓慢地皱紧,半晌才沉声问道:“你去过何处?”
他这声颇有些质问的意思,威严十足,令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顾弦望僵在中间,有些无措,先前师父分明是让她出去寻人,她原以为这是将行动的自由交给她自行判断的意思,但现在她却好似做错了什么,又回到刚从贵州脱逃后那一夜的状态,“我、我们……”
龙黎开口道:“尚九爷见谅,弦望是为救我故而负伤,这一行牵连令爱徒涉险,罪责在我。”
尚如昀眼伤未愈,但瞳子锐利如旧,他背过手,冷眼觑着顾弦望救回的两个人。
他的视线仍是模糊,仅见依稀轮廓,但也正因此,他的嗅觉异常敏锐,在这片潮湿的岩洞中,澎湃的血腥几乎塑就那陌生女子的完整身形,在血腥与血腥之间,还存在着一缕更古怪的香辛气,这个味道,他曾经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