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安王余党这五个字,流风说得极为艰涩。
他同妹妹贱命一条,其实早在当年就该被清剿了,若非王爷当年伸出援手,只怕他兄妹二人撑不到能为旧主报仇雪恨之日。
更何况是眼睁睁看着昔日旧部一个接一个的被安上余党的罪行,处以极刑五马分尸。
最悲哀的是,他还活着,他必须活着。
活着看熟知之人如何惨死,尸身也无法替其收殓。
就在流风陷入回忆之时,肩膀突然被陆锦州拍了拍,“不必自责,且看是谁笑到最后。”
流风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王爷。”
一行人在所谓的暗阁歇了三五日这才离开,其实沈云熙是很不愿意多待的,奈何蒲柳实在是热情,加上陆锦州的病情反复,稳定不下来,这才多住了两日。
“妾身在这里实在闷得慌,恩人若是有闲暇,不如多来此处走动。”
蒲柳依依不舍地同沈云熙挥着手。
“夫人若是闷,为夫便带你看遍大好河山。
不过这里乃是暗阁,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菜场。”
东方域心高气傲地对着沈云熙哼了一声,不过很快就闭了嘴——蒲柳那只精致小巧的绣鞋正踩着他的金线滚边的鞋面。
“一定要走吗,不如再住两日如何?”
看得出来蒲柳是真心实意留她。
沈云熙失笑,最终抬出了另一个理由好委婉拒绝:“不瞒你说,不日我们便要大婚了,府中尚未布置妥当,再不回去只怕是来不及了。”
“竟是如此。”
蒲柳惊讶地捂着嘴表示理解:“妾身明白了,烦请恩人寄来请柬,虽然这么说着实厚脸皮了些,不过务必让妾身前去恭贺,寄一张也是可以的。”
“一张怎么行?!”东方域不满地叫起来:“你一人前往多不安全,更何况前阵子就受了惊!
起码带十个人手贴身保护,我也一同前去!”
沈云熙先是拉住蒲柳的手应了句必然,而后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东方域:“寒舍容不下阁主这尊大佛,要来也多带些贺礼,以防阁主身份太过尊贵,门槛被踏破。”
见东方域被她阴阳怪气地说不出话,沈云熙心里舒服不少,当即客套话也不再多说,上了马车同蒲柳挥手告别。
“我们出来这些日子,无忧该等急了。”
外头雨疏风骤,寒风顺着缝隙卷进来,着实有几分凉意。
沈云熙放下手中书卷,同陆锦州掖了掖被角,“上回我回府中,玉兰大多都谢了,你回去怕是看不着了。”
陆锦州笑笑,气色已然比前几日好上不少,“无妨,我已见过开得最好的那一枝,旁的无需再看了。”
“你……”
沈云熙眨眨眼,嘴角微微含着些不自觉的笑。
“本王怎么了?”陆锦州冷不丁抬手,同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沈云熙被他的举止吓了一跳,甚至都没有想去躲,愣怔半晌,才断断续续把刚才没说出口的话说完,“何时这么会说话了。”
第125章 :把地扫了
居然没有跟她拌嘴,虽然他说的这番话几分真假尚且不知,但莫明的听着很是受用。
可能这就是男人的嘴吧,惯会骗人。
蒲柳对她心怀感激是一回事,东方域充其量就是不情不愿的爱屋及屋,尽管派遣了足够的人手护送他们回府,但路上也不容他们下来休憩,以防暴露这其中一处的位置。
好不容易回到王府,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松口气,看看那扇熟悉而又陌生的朱红色大门,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门前高高悬挂着两盏囍字的大红灯笼,石狮子上也缠挂着红绸缎,看着好不喜庆。
“洒扫都上心些,府里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桩喜事,自然要将那些陈年污秽都除得干干净净,莫要偷奸耍滑,否则不说咱家,就连陛下都不会轻饶你们。”
周福全大佛般眯着眼晴,在忙碌的下人们面前走来走去,手中拂尘一甩,瞧着威严十足。
“公公怎么有闲情逸致大驾光临?”沈云熙噙着抹笑,然而神色却满是疏离,但凡长了眼睛都知道她说的是客套话。
但周福全是何等人物,宫里御前伺候这么些年,妥妥的人精,最会见风使舵,对热脸贴冷屁股更是熟稔。
“咱家见过淮南王,淮南王妃。”
他哎哟两声迎上去,笑得恭敬热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深秋的菊花,欢得脸上褶子一层一层的。
“自然是陛下命咱家来的,王爷王妃还真是举案齐眉琴瑟和谐,临近婚期了还双双出去游山玩水,若非陛下对此桩婚事极为上心,派咱家过来瞧瞧,只怕还要误了事呢。”
周福全话锋一转,像极了笑里藏刀的笑面虎,“就是不知王妃这手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