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起来,点头:“好。”
这天谢添离开时,问要不要捎上姜迎灯。
梁净词跟着看向她。
她紧迫地说一句:“学校有门禁。”
梁净词看手表,问:“门禁几点?”
姜迎灯:“九点吧。”
撒谎不能太理直气壮,得加上个心虚的“吧”。
梁净词笑了,他歪着脑袋看她,饶有兴致:“九点?”
疑心被拆穿,姜迎灯臊红耳朵,正要说句“不大清楚,我再问一问”,梁净词的后话已经托了出口:“那你今晚上住哪儿?”
谢添也道:“什么鬼,哪儿有九点的门禁。你这学怎么上的跟高中似的。”
“也可能是九点半吧,我……记不太清了。”姜迎灯一边说,一边瞥向梁净词。他靠在玄关处的长几上,俯首,用指骨抵着眉心,似乎是在笑,但从她的角度看去,他的笑意并不那么明晰。
姜迎灯讪讪地掏出手机,“我不太确定,我问一下室友。”
他笑出声,淡淡的一声,似无奈,轻浮她羞红的耳畔,梁净词手插兜里,趿拉着步子往里面迈,越过她时轻飘飘说了句:“留宿吧,甭折腾了。”
谢添:“哟,这主意不错,感情就是这么一来二去——”
梁净词蓦然回身,不客气地指了下谢添,又指了下门:“撤。”
“好啦我走了,改天再会啊,迎迎。”他友好地和迎灯挥别,说着,推门往外走。
梁净词身子稍稍后倾,看向门外人,略显不满:“这名儿是你喊的吗?”
谢添大概又是打趣了一句什么,但话音被夹断在门缝之中。
梁净词转而看向迎灯:“你也知道,他嘴一直这样,别往心里去。”
姜迎灯微笑:“对,不庄重。”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根烟,塞进唇缝间,但很快又取下来,放回口袋。
姜迎灯站在梁净词左侧,见他顿住脚步,像在思考。
“想睡哪间?”梁净词突然问她。
他这套公寓占地面积不算大,两居室,除了这间就是那间,虽然头一次做客,她没好意思提出参观,但姜迎灯耳聪目明,视线堪堪那么若有似无地一扫,便打量出哪间是主卧,隔着闭合的门板,手点过去。
梁净词说:“挺会挑。”
几次三番的心急作祟,令她心跳如擂,半晌没镇定下去。
他看着她,笑一下说:“那今儿个就让你睡我的床。”
姜迎灯佯装不知:“你会不会不方便?”
“你乐意就成,我能有什么不方便?”他散漫地应一声,说着便推门进去,迎灯跟在后面,目之所及是卧室里一片灰白的底色,他床上的罩单颜色都是浅的。
她鬼使神差问一句:“有没有别的人睡过?”
梁净词并不多心,说:“你是第一个。”
第11章 C10
姜迎灯借用梁净词的浴室冲了个澡。
他的沐浴用品跟她的没有重叠,男女有别,品牌也大相径庭。姜迎灯有轻微近视,在薄薄的暖雾中,她眯起眼去看,货物架置得也高,她踮起脚,挨个去探索那些稀奇古怪的字母。
好不容易才看明白一个Shampoo,应该是……洗头发的吧。
她按了一点出来,用掌心摩擦,挤出香甜的软泡,揉在发梢。
洗完澡,她开窗散热。模糊的眼看窗外,夜阑静处,红尘千帐灯。姜迎灯留恋了一会儿这里的风景。
第一次在燕城,姜迎灯在“家”里洗澡,不是宿舍,不是酒店,是jsg家。虽然不是她的家,是哥哥的,虽然也不是特别亲近的哥哥。总而言之,这感觉是明亮的、体己的。
跟他有关的一切都温柔。
吹完头发,她清理掉落在地上的每一根长发,又进淋浴房,将团在地面的长发统统清理。
观察得知,梁净词有轻微的洁癖。说到底还是寄人篱下,她不能惹人嫌。
再扫一眼这里跟他有关的细枝末节,最私人隐蔽的浴室,工整叠放的浴巾轻微地蜷起了一角,洗漱台上的刀片被放在深褐色的密封小盒子里,深蓝色瓶身的刮胡泡上罗列着英文字符。
全部都是独居男性的生活信号。
姜迎灯稍稍用皮筋拢了一下长发,走出浴室门。
梁净词正在沙发里坐着,手里端着手机,像是在和谁通话。
她从斜后方看去,只见他攥着手机的冷感指骨,还有仔细聆听时不做任何弧度的淡漠眼梢。最终,他说了句:“不去了,你们玩儿吧,家里有客人。”
而后,他说:“一个妹妹。”
梁净词懒洋洋地托着腮,像是被对方说无语了:“我用得着藏什么娇?人是真妹妹。”
他有些慵懒、懈怠地笑了下:“怎么就跟一个个没见过姑娘似的,我可没您这么饥不择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