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姓陈,他那背篓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自己挖来的草药,等着城门一开,就送到陈家医馆去。
可那陈家医馆,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他不过是医馆里的一个老杂工,能一把年纪了还没被辞退,仅仅是因为他在医馆里干了一辈子,活计干的顺手一点,外加馆主心善罢了。
老陈背着带来的草药,从医馆后门进了药堂。
负责收药的是周管事的儿子,才十七八岁。
老陈客客气气的叫他:“小周管事。”
小周管事眉目紧锁,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不耐烦,伸手一把就把老陈背篓里的草药薅出来一团,胡乱捏捏掐掐,又扔回背篓里。
老陈看着肉疼的紧,那背篓里可都是新鲜的止血草,昨儿个才从山里挖下来,根茎上都裹着湿泥,防止草药失了水分走了药性。
可他一句不敢多说,只多给小周管事赔着笑脸。
末了,小周管事终于松了口:“都是些枯枝败叶什么玩意,五十文钱,算是照顾你了。”
这一篓止血草,若能制成止血散,前头医馆里有卖的是八十文一剂,这一篓至少能制三剂。
但止血散的制法老陈不会,只知嚼烂了敷在出血的伤口处,可他总不能为了用上这一篓草药,现给自己身上拉一刀吧。
如今医馆既然五十文肯收,也算是不错了。
老陈得了这五十文钱,小心收在怀里。
紧接着他就在医馆里忙活了起来,烧火扫地煨药看炉,忙碌的身影叫人一点也看不出他知天命的年纪。
医馆的小大夫把那篓止血草拿去制药的时候,老陈还特地在药庐前面多转了几回。
可惜到底没看见那止血散是如何制成的。
因为试图偷看制止血散花了点时间,这夜里老陈回到双峰村,就比平时要晚了半个时辰。
天色几乎要黑透了,山中又不见星光。
山路起起伏伏,耳边又不时传来奇怪的野兽叫声,饶是老陈走惯了这山路,后背也直起白毛汗。
快到村口时,一个瘦小的人影从树后窜出来,拦在了老陈面前。
“陈爷爷,是我。”刘雷雨先给老陈打个招呼,她蹲在这里等了好久了,心里实在焦急得很,说话时声音都有点压不住。
老陈拍了拍自己胸口,好一会才顺过气来:“是雷雨啊,喏,等急了吧。”
他直接把手冲刘雷雨伸过去,递了一个小钱串子:“这是给你的,数好了,二十文。”
“二十文!”刘雷雨眼睛一亮,心里高兴地很:“有这么多!”
老陈听着刘雷雨声音里的喜意,自己眉梢也跟着弯了弯:“可不是,你挖的草药成色好,管事没扣钱。今儿不早了,你可赶紧回去吧,别叫你娘等久了,回头我再与你细说。”
刘雷雨麻利的“哎”了一声,一边把钱收好,一边上手去接过了老陈的背篓:“陈爷爷,一道走吧,反正顺路。”
老陈累了一天,正欣慰刘雷雨这懂事的动作。
到了老陈家门口,刘雷雨紧走两步走在前头,果然看见阿瑶开了门探出头来。
看见刘雷雨,阿瑶冲他一笑,随后出来迎自家阿爷。
刘雷雨交还了老陈的背篓,几乎是同手同脚的从老陈家门前离开,走出去老远了,才忍不住裂开嘴,低声傻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刘雷雨:阿瑶冲我笑哎~
第4章
紧紧握着手中的钱串,刘雷雨安静的从村中穿过,往双峰山里赶。
母亲杨氏就守在进山口,远远看着刘雷雨走过来时,便出来迎她。
“娘!”进了山里,刘雷雨倒也用不着压低声音了,她高喊了一声,举起手中的钱串,兴奋之情洋溢在话音里:“你瞧,陈爷爷给我的!”
杨氏快走几步到刘雷雨近前,她板着脸,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写着严肃与担忧。
但最终她也没说什么话,只是轻轻摸了摸刘雷雨的头。
刘雷雨重生过来之后,她第一时间去记忆中的地点捡回了那枚灵玉,随后又从山中挖了一株丛生的止血草,分出一小把嫩苗来,统统栽进了灵田里。
她这一回重生,其实想通了不少事情。
那灵田能一昼夜结出果实,但对她本身的消耗太大,需要休养三天。
可若是不需要果实,只用灵田催生植株长大一些呢?会不会消耗少一些?
从前因为母亲拘着自己,不让自己多种灵田,她便什么也不去多想;总觉得万事有母亲安排,她只要听话照做便是。
可如今她想立起来,想护着母亲,还想以后能护着阿瑶,那势必要从现在开始就多做努力了。
果然,灵田与她设想的情况一致,那些止血草嫩苗栽种到灵田里,一个时辰就长成了成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