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那副样子!”邓氏刚站起身, 秦安就一个巴掌狠狠地甩过来,她眼前一花, 又摔倒了。
“方才母亲那么说,你难道不会替我说几句?我不过是带两个女人回来玩玩,瞧你那死鱼眼瞪得什么似的。每日如个醋坛子一样, 嫉妒乃七出之条, 老子早晚休了你!”秦安继续骂。
不少秦家下人偷偷看热闹,对于这位二少奶奶她们没有半点鞠意。
邓氏又默默起来, 低着头,只是这次跟在秦安身后, 没敢再离他太近。
柳氏和凭西就在范氏院外将一切看了个清楚。
“咳咳,”范氏身边的嬷嬷咳了两声,“我姓冯,你们可以叫我冯嬷嬷。我们秦家不是没有规矩的人家,你们既然来了,不论过去是什么身份,如今都是秦家奴仆,做奴才的就守好奴才的本分,主子的热闹看去了,没你们好果子吃。”
“是,多谢嬷嬷教诲。”柳氏受了教训,不仅不委屈,反而露出几分欣喜,仿佛当真十分受教。
这不禁让冯嬷嬷多看了她几眼。
跟信嬷嬷的风风火火不同,这冯嬷嬷看着就更精明些,她知道以这二位的美貌,不可能做一辈子下人的,故而虽然范氏有所暗示,也没有往死里打压她们。
柳氏和凭西被带到一处低矮的下人房,里面是八人的大通铺,每人只有勉强能够躺下的地方和一个公用的洗脸铜盆,以及一个放衣服的架子,别无他物。
凭西捏了捏柳氏的手,对这里十分不满。
柳氏却只是笑笑,从包袱里拿出一锭银子推给冯嬷嬷,“嬷嬷辛苦,我们姐妹二人以后还要多承您的照顾。”
冯嬷嬷似乎对于一个下人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很惊讶,转而一想她们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她依旧低垂着眼皮,却没有阻止柳氏将银锭放入她怀中,“你们二人要做的事,就是在后院为主子洗衣裳,天亮起床,干完活儿睡觉。谁敢多走一步,双腿打折,敢对主子心存不良,小心自己的命。”
“是,奴婢知道了。”柳氏笑盈盈的行礼。
忽然,传来一阵啜泣声。
“谁呀,青天白日的哭什么丧?”冯嬷嬷听见皱着眉过去。
原来是个十三四岁小丫头觉得苦累受不了,委屈的哭了,不想被这边的人听见,赶紧过来给冯嬷嬷磕头赔罪。
“嚎什么嚎,今日你再多洗三盆衣裳,晚饭也不必吃了。”
“嬷嬷……”
这小丫头年纪虽不大,却又黑又胖,骨架很大,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粗糙劲儿,难怪被仍在后院做粗活,冯嬷嬷对这么小的孩子也没有半点怜惜,她很不愿意待在这种地方,处置完了小丫头,赶紧走了。
柳氏与凭西对视一眼,放下包袱一起过去帮那小丫头提水。
“你们、你们是谁?”
小丫头见柳氏与凭西衣着不凡,以为又是来为难她的。
“你莫怕,我们是少爷新带回来的下人,以后也负责浣衣,”柳氏道,“三盆衣服罢了,我们帮你。”
小丫头哭着感谢了柳氏。后院人不多,秦家厨房和平时洒扫的下人都各司其职,白天不会回来,柳氏趁机问了她很多,短短一个时辰,几乎把她知道的关于秦家的事都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这小丫头名叫小绿,六岁就被父母卖进了秦家,还是秦四海看她可怜,长相丑陋无人肯要,才好心买了她。是以小绿年纪虽不大,对秦家却十分了解,因为她面貌丑陋,平时主子不许她去前院,才在后面专门负责浣衣,别的下人见她憨憨的不知争抢也无法争抢什么,对她也还算好。
晚上,小绿见柳氏和凭西去吃饭,眼巴巴地看着她们离开,冯嬷嬷在秦家下人里可谓说一不二,她说不许吃饭,厨房就不可能许小绿去吃饭。
好在有柳氏和凭西的帮忙,要洗的衣服提前洗完了,也能多歇息一会儿。
很快,柳氏和凭西回来,只见她们手里拿了一个小小的纸包,柳氏笑着打开,里面竟然是几块只有主子和那些十分得宠的婢女才能吃到的甜糕!
小绿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甜的食物,她就着夕阳的余晖,吃的十分高兴。
“哟,这就是今儿新来的两个狐媚子?”
小绿刚吃完,前院伺候的婢女们纷纷回来,有不长眼的知道范氏不喜欢她们,自然跟主子一个鼻孔出气。
柳氏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眼圈忽然就红了,还悄悄拉着凭西,道:“这位姐姐,我知道我们的出身不好。可你我都是小时候被父母卖的可怜人,六七岁的小女孩,还不是父母推给谁,就要跟谁走,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又何必为难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