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帝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若云清所说为真,那他们便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插手了愈州的事,如此一来,他们出现在京城便十分合理,他也很清楚,云清没必要再在这种时候编瞎话骗他。
他怒视贺池,讥诮道:“弑兄篡位,朕倒要看你怎么堵住悠悠众口!程家满门忠义,却出了你这么个东西,不知你母妃和程将军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住口!你也配提起他们?”贺池原本平静的神情却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爆发,将所有人都骇了一跳。
贺池神情狠戾,眼中的恨意几欲喷薄而出,握着刀的左手青筋暴起,他浑身绷紧,仿佛一支即将离弦的箭。
护在承安帝身前的青龙卫将刀举起防备地对着贺池,贺池的带进来的都是手下亲卫,此时见状也举刀对准了大殿中间的承安帝一行人,殿中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云清两步上前,伸手握住了贺池的手,看着贺池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心疼,他在年少时就失去了最亲的三个人,杀死他们的人却是他的亲生父亲,他该有多痛?而现在罪魁祸首还在若无其事地提起他们,企图用他们来刺激他,他怎能不恨?
承安帝被吼得一怔,他看着贺池的神情,倏然明白过来:“你知道 ……你竟然知道?!”
贺池在被云清握住手的时候就卸了手上的劲,以免手中的刀不小心划到云清,他回过头,看进云清眼底,满身暴戾的情绪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捧起来吹了吹,又轻轻抚平。
他把刀换到右手,左手回握住了云清的手,低声道:“放心,我不动手。”
云清认真看了看他的神情,才肯放下心来,承安帝纵然和贺池之间有着杀母之仇,可贺池若是真的亲手杀了他,不但会受天下人诟病,这件事或许也会成为他难以解开的心结。
他不想让贺池脏了手。
“朕早该杀了你!”
承安帝愤怒的吼声从前方传来,云清转头看去,看到了承安帝眼神中真切的后悔。
贺池冷冷道:“晚了,你没机会了。”他抬眼对上承安帝宛若癫狂的面容,“错信奸臣,残杀良将,你等着遗臭万年吧。”
承安帝猛地瞪大眼:“不……你不能……不能……”
话未说完,他口中突然涌出大量的鲜血,咳了两声后,便睁着眼倏然没了动静。
“陛下!”他身旁的青龙卫急声喊道,当即拽起正在硬着头皮往他伤口上撒药的太医衣领,责令太医给他诊脉。
太医见状,抖着手前去号脉,片刻后蓦地瘫跪下去。
“陛下……驾崩了……”
云清怔了怔,当即转过头看向贺池。
贺池眼神里有快意,更多的却是哀缅,承安帝死了,可他的母妃、外祖和舅舅也永远回不来了。
他回视云清,低声道:“结束了,清清,我带你回家。”
云清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点头应道:“好,我们回家。”
……
京城百官怎么也没想到,一夜过去,本该代理国事的恒王反了,远在宁州的瑞王殿下却突然出现在京中,率军进宫救驾,拦下了恒王,却没能救下中毒的陛下。
恒王逼宫被擒,现已被打入天牢,陛下驾崩,没有留下诏书,由谁来即位,便又成了一道难题。
一朝风云突变,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然而如今大敌当前,他们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反应,必须立即想办法稳住局势。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便只剩下瑞王和晏王两名成年的皇子可以即位,按照排行,晏王居长,再加上晏王这些年在外的名声,他自然更有优势,可晏王自请把守愈州,如今不在京中,便是失了先机。
众人不得不将目光投向神出鬼没的瑞王,瑞王既然在这个时候进了京,这皇位最大的可能自然是落入他的囊中。
可在京城百官心中,贺池的纨绔废物的形象仍没扭转过来,就算他有了救驾的功劳,大伙儿的心里却依然犯嘀咕,若瑞王登基,真的能带领大瑜战胜强敌延国吗?
众臣心思各异,晏王一脉的官员也蠢蠢欲动,就在这时,他们却突然接到消息,知道了愈州发生的事。
百官再次陷入震惊之中。
他们以为的废物王爷,竟然在不久前便孤身率军将一路战无不胜的延军尽数剿杀于愈阳!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大瑜的危机已经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