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予屏息凝神瞄准皇帝,他不会武,暗器却是苦练多年,十分精通,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杀死皇帝,为他杜家上下报仇。
承安帝身处人群之中,他却觉得像被毒蛇盯上一般,无处躲藏,他后背的汗毛一根根竖起,心慌意乱地大声命令道:“青一,杀了他!给朕杀了他!”
沈时予勾起嘴角,在被利刃刺穿手臂的前一瞬射出了弩箭。
下一瞬,他手里的弩掉到地上,和它一起跌落在地的,还有承安帝的身躯。
青龙卫见状当即拼命挥开身前缠斗的人,围拢回皇帝身边。
承安帝背后中箭,箭头却穿破胸膛从前胸透出,刚被扶起嘴角便溢出血来,显然已是伤到了脏腑。
沈时予捂着受伤的手臂,脸上却全是快意,许是断定皇帝已经活不成了,他大发慈悲地开口替皇帝解了惑:“景序十三年,江南杜家被你下令株连九族,五百三十八口人命,用你这条老命来抵,便宜你了。”
承安帝原本正在神情痛苦地大口喘着气,听闻此言后却是怔了怔,他万万没想到,这竟是一场时隔十五年的复仇,可沈时予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没被查出来?
胸口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模糊,在这恍惚的清醒中,他感到一阵荒谬,本应被诛杀的人,却堂而皇之地入了朝做了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时予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善解人意地道:“我的命是你的郑丞相救的,身份也是他给的,还有这进宫的密道,连你也不知道吧?同样是他告诉我的。”
他看着承安帝震惊的脸色,勾着嘴角轻飘飘地丢下另一道惊雷 :“不仅如此,延国能这么迅猛地攻城略地,也少不了他的功劳。”
“住嘴!”青龙卫和沈时予的人互相防备对峙着,想去找太医也脱不开身,见沈时予还在不停刺激皇帝,忍不住开口喝止。
沈时予满意地看着承安帝再次吐出一口血来,他还想再说,身侧的黑衣人却出声提醒道:“大人,我们得走了。”
见黑衣人目光警惕地看着殿外,沈时予也从大仇得报的快意中清醒过来。等皇帝的人进来,他们便走不掉了,他不能将命留在这里,他答应过贺澜,会好好活着等贺澜回来接他。
“撤!”沈时予恨恨地最后看了承安帝一眼,有些遗憾不能亲眼看着他断气。
眼见沈时予要带人离开,青龙卫却没去阻拦,反而是立即派了人出去找太医。
承安帝喘着气,眼神阴鸷地盯着沈时予的背影。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承安帝神情一振,当即吩咐道:“朕的援军到了……咳……快拦住他们……朕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下一刻,一队士兵破门而入,承安帝抬头看去,看清为首的人后却失声喊道:“怎么是你?”
明亮的烛光中,贺池左手握刀,神情冷峻地立在人前,他看清殿内的情景后眼神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转向承安帝应道:“儿臣自然是前来救驾。”
承安帝怔了怔,再想说话,却先吐出一口血来。
值守的太医被青龙卫直接拎了过来,看过承安帝的伤势之后却满脸惶恐为难,承安帝先是被毒伤了身体,还没养好又中了箭,这一箭的位置如此要紧,若是拔出来,恐怕他当即便会毙命,可若是不拔,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殿中气氛古怪,太医正斟酌着不敢说出实话,却忽然听到承安帝有些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毒蛇滑过一般,让他瞬时出了一身冷汗。
“治不好朕,你也跟着陪葬。”
太医哆嗦着应道:“臣……自当尽力。”
太医抖着手去解承安帝的衣裳,贺池却看着承安帝,平静地开口道:“你快死了。”
承安帝神情阴鸷地抬眼看向贺池,倏地笑了笑:“你果然是装的……别白费心思了,朕已经立了遗诏,将皇位传给晏王,你就算费尽心机进宫救驾又如何?你当不了皇帝。”
贺池看着他像是突然间好转起来的模样,淡淡反问道:“是吗?”
承安帝仍是笑着,眼里却全是恶意:“是,你永远都别想当皇帝!”
随后赶来的云清正好听到他的话,当即便道:“那陛下可知,晏王在愈州已经身死?如今剩下的皇子中,最有资格即位的便是殿下。”
“你说什么?!”大殿一侧,被贺池的人拦住没能走掉的沈时予原本正在寻找机会准备逃跑,却突然听他们说起贺澜的死讯,他当即便按捺不住地向云清大声质问,见云清不理,他便要冲去云清身旁,却被死死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