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供状上所写,距离事情爆发马上过去两个月了,距离蝗灾发生也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吉州知州依然没有上报灾情,那便只有一个解释——
吉州的起义仍然没有被压下去。
若只是平常的小股队伍,吉州上千州兵,很快便能消灭,可现在已经拖了两个月都还没有结果,情况定然不简单。
贺池回到卧房时,云清刚刚醒来。
听到开门声响,他转头看向贺池:“王爷这么早去哪里了?”
贺池边应边走过去:“董成益有事禀报。”
云清用手撑着坐起身,刚睡醒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间清明:“可是那群灾民说了什么?”
贺池连忙伸手去扶,然后顺势揽进怀里抱住。
“是。”
贺池把事情转述给他,云清轻轻皱起眉:“我记得恒王府有位侍妾便是姓贾?”
贺池点了点头:“正是贾胜之女。”
吉州知州贾胜,于景序十九年调任吉州任知州,如今已在任五年。
如今他们尚不知吉州具体发生了什么,贾胜在其中又是否无辜,可他置这么多受灾百姓于不顾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实在枉为父母官。
见云清仍皱着眉沉思,贺池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阿樾前日就派出暗卫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别多想了。”
云清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书剧情,确认书中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说明这件事并没有对主线剧情造成影响,倒推回来,这次起义应该也没有波及到太大的范围。
思及此,他也略微放下心来。
云清想了想道:“让人把这件事告诉崔鸿。”
起义的事可以由岳州知州报上去,这样朝中响应的速度会更快。他们的地位本就敏感,只需要上报灾情便好。
贺池点点头应了,又把手放了回去。
正事说完,云清拍了拍他:“放我起来。”
贺池站起身,云清正要下床,贺池却已经蹲了下去,握住他的脚帮他穿起袜子来。
云清一惊,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贺池却没松手。
他单膝蹲在床前,低着头认真地给他穿袜子。
他的手很热,手上的茧不经意划过脚心时带来一阵酥痒。
云清的脊背麻了一片。
他还在孤儿院时就已经学会自己穿衣服了,从那时起就再也没人帮他穿过袜子。
这样的动作实在太过亲昵,饱含着宠爱和珍视。
云清脸上镇定,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套好鞋袜后,贺池刚退开云清便站起身来,他没看贺池,掩饰般地径直走向了面盆架。
云清自带的牙刷早就和行李一起被抢走,他也只能将就用盐和树枝清洁牙齿。
漱过口后,不待他动手,旁边就伸出一只手来,动作自然地取过他的帕子放进盆里浸湿扭干。
云清无奈地转过脸:“王爷,我的手没废。”
贺池举着帕子给他擦脸,看起来十分乐在其中:“我知道,我就愿意服侍王妃。”
云清一时无言,只能摊着手任由他帮自己擦脸。
贺池比云清略高一些,此时云清为了方便贺池动作,正保持着微微仰起脸面向贺池的姿势。
被水润过的眉眼带着潮气,眉毛睫毛都是乌黑的,晒了一个夏天的皮肤依然白得发亮,他刚漱过口,因此嘴唇也比昨天多了一点红润。
贺池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受到蛊惑般上前咬住了云清的唇,然后是鼻尖,眉心,脸颊……没有一处他不喜欢。
片刻后,贺池重新扭了帕子,又细致地帮云清擦了一遍脸。
……
贺池离开封宁时没做遮掩,封宁的官员现在都知道他们两人不在府城,他们需要尽快回去。
郭渡县的事都已经安排下去,云清把承诺送给李有良的钱粮都先给了董成益代为保管,约定好等他们安定下来后再交给他们,不然他们一伙灾民,拿着这些东西没处藏,恐怕不是被人偷就是被人抢。
暴民已除,薛棋留下了二十人的小队,便带着剩下的人和贺池云清一起离开。
一行人行至半途分开,贺池把暗中招兵的事交给薛棋,继续和云清踏上归程。
两天后,他们在路上收到了暗卫传回的情报,也终于弄明白了吉州的情况。
六月初,吉州知州下令开始征收丁税,吉州去岁干旱,收成不好,有些人家拿不出丁税,和税吏起了冲突,税吏失手杀了人,村民愤而暴起,杀了税吏。
知州贾胜几年来盘剥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纵容富商员外欺男霸女,百姓们早已在崩溃边缘,这件事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村子的人也不干了,众人集结在一起,趁官府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杀进了县城,占领了县衙,将衙门的官员全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