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同被她看的面上露出些许无辜来,老实解释道:“阿致,我是迫不得已,往日我可从来不骗你的,至于那日……也不是诓骗裴公,主要……这不是应付我大伯吗。”
说完,林言同接着笑了,“我大伯知裴家无意,这几日总算不再提结亲的事。”
裴致舒了口气,“那便好。”
提起这事,林言同也有些抱歉:“世家子女的婚事很难没有结交之意,我大伯见你我交好,故而对裴家起了心思,合该是我的错。”
裴致却不在意,摇摇头笑道:“这么说,你我出身和为友都是错了,哪有这么算的道理。”说着,将买的糖炒栗子塞进林言同手里,“呐,请你吃糖炒栗子。”
林言同笑纳,裴致看小摊上机阔做的精致,正要付钱,旁边已经伸出林言同捏着银子的手。裴致没有刻意争抢,见摊主收了林言同的钱,便打开机括盒子看里面的画眉鸟。林言同又指了指前面的花灯问道:“那花灯也极好,想不想要?给个机会,让林某买来给小娘子赔罪?”
裴致却摇头,“不要了,这个就够了。不过你今日无事吗?”
“昨日刺史召了我们一起议事,特意准我今日的假,不必回寒县。”
林氏的荫官落不到林言同身上,好在林言同足够争气,正儿八经考了科举,进士及第。如今正在诏州辖下寒县做七品县令,熬资历,攒政绩。
林言同自幼与她相熟,也不跟她客套,温润腼腆的少年在她面前也有了捉弄人的心思,“所以我也奇怪,我大伯怎么会觉得裴家肯把你嫁给我这么一个县令。上次与你家有结亲之意的,还是裕国公府呢。”
林节度使两个孩子林大郎林二郎资质平庸,反倒是由林节度使抚养长大的侄子林言同,自幼与裴致交好,又是一方才子。裴氏若有意结亲便有益于林家,不成也不至裴氏反感。到底“利用”多些,林言同心里清楚这一点,裴致怕他伤心也不提这茬,接住林言同的调侃,“林大人,您可是诏州才子啊,怎么如此妄自菲薄?”
两人拐了弯,没有凑到前面一起猜灯谜,而是沿着街道慢慢地走,林言同手里还拿着裴致给的糖炒栗子,偏头笑笑:“我这不是妄自菲薄,而且客观陈情。在我心里,你同亲妹妹是一样的,自然配得上世间顶好的男子。”
“哪里那么夸张呀,”裴致敲着机括,“不过我不急,我阿耶阿翁也不急。阿翁说过,我可以做自己的主。平时读书学艺这些事,不是为了嫁人给自己添些筹码,一算兴趣,二算是有些才能傍身。至于那些框人的嫁娶规矩,我不用管的,随心便好。”
提起裴公,林言同这般读书的士子们自然是恭敬孺慕的,点头开口,“裴公气度,当世无双。若能及裴公一半,我也当不负此身了。”
裴致看他有些彷徨的样子,合上机括的盖子,拍拍他肩头,“协之,不用追赶阿翁,你也是胸有担当,有仁有德之人,你会是个好官的。”
林言同听到裴致的赞许,有些腼腆地笑了。
“寒县可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听说先前来了富商,去年夏天起在城郊建了个庄子,好像能钓鱼能赏花,我能去看看吗?”
林言同无有不应,“自然可以。年前听人来报,庄子已经建好了,等开了春就正式开放。左右寒县离诏州也就一个半时辰的车程,你若有意愿,来前给我递封信。”
裴致难得有些为难,“若是知道我是裴家娘子,于人于己都不便。”
林言同笑,“那就只当是我的好友,你不是喜欢垂钓吗?钓竿携带多有不便,到时我让人寻来一柄好的,春日来玩便是。”
两人又说到如何垂钓,这才在巷子口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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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我不是男二,我和阿致真的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小基友,比银子还真。
第3章 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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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裴公肠胃出了些小毛病,因此每日用饭食前都要饮下一碗郎中开的药,裴致端着药进正厅时,恰好诏州刺史也与阿翁议完事,见到裴致,笑着说:“许久不见娘子了,上次在我家搬的那盆长春花养的怎么样了?”
裴致笑开,回答,“开的正好呢,应当不算辜负二夫人的花。”说着,规矩行了一礼,“还没祝刺史新春吉祥,福禄康宁。”
刺史府中有一侧室,性子和软,擅长养花,上回设宴时见裴致觉得长春花开的不错,便让人搬了两盆送过来。
诏州刺史性子活泛,与裴致阿耶是一辈的人,和她说话的语气有些逗小孩子的意思,“小娘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