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致是仁慈温柔的好性儿,往日里见着这折子兴许还得笑着逗逗李知竢,可恰逢这两日她来了月水,许是前几日有些秋燥,没有睡好,便尤其的有些烦。
她将额头抵在李知竢的肩头,闷闷地说:“嗯。”
李知竢顺着她的话说,“想怎么办?”
“能怎么办啊?”裴致叹了口气,“随意驳斥言官不贤德,且你要是敢有旁人,我就永远都不理会你了。我不能离开东宫,但你不要进我的门,我不要你了。”
他的手紧了下,低头看着裴致的发心,明明指尖有些凉,但他听见自己声音温和,“我不会有旁人的。阿致,不要说这样的话。”
裴致在他怀里蹭了蹭,有些撒娇的意思,“那我在你怀里睡一会儿。”
李知竢抱着裴致,拿起裴致方才看到一半的书,慢慢读着。
他的声音不高,却很低沉悦耳,让裴致想起前些日子第一场秋雨打在树叶上作响的声音。
李知竢念了许久,直到裴致似是睡着了,他才放下书卷,将裴致额边的碎发轻轻一拨。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会这样的,你当我今日情绪有些不高,想听你说些好听的罢。”
李知竢手一顿,低头看裴致在他怀里静静地靠着,过了许久才听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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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么久才更新105章,预祝各位宝宝们中秋快乐,多吃月饼~~
第106章 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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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月到九月,是李彰登基十一年来,最雷厉风行的一年。
有着夏税的先例,秋税便格外让人慎重,李知竢对此依旧不发一言,只由李彰自行商定。
九月,一年第二次税收之初,衡州涎安江的漕渠挖出了点东西。
李知竢纵着她,并不拘着她做什么,这些日子到了故去陈皇后的诞辰,李知竢说,阿娘年轻时常读南华经,不如今年由儿媳抄写一份,算是成个心意和礼节。
难得有事做,更何况是这般的事,裴致收了自己潇洒风流的字迹,认认真真规规矩矩全心全意地抄写经书。
裴致是个能静下心来的,说是要抄写经书,除了用膳就寝和与李知竢一块儿,当真坐在案边两耳不闻窗外事,偶尔手腕累了松散些的时候,便看看窗外初秋的景色。
南华经抄了有九日,最后文穗小心翼翼地将经书放进锦盒之中,品桐站在裴致身后为其敲背,“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一定会感觉到娘娘的心意的。”
裴致活动着手腕,听着品桐的话,微微笑了。
她不信鬼神之说,但心怀敬仰,只为倾尽心意。
初秋的阳光仍旧灿烂,温暖明亮如同夏天。午后的山水池波光粼粼,只是荷花败了许多,只留下干净碧绿的荷叶漂浮在山水池之上。
司宝库的两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宫人站在千步廊下偷懒,其中一个白面皮的宫人敲着自己的膝盖,“今年初冬又要放一批宫人了,你可想好是否离开?”
另一个长脸宫人道:“那是自然,日日在司宝库也博不出一个前程,我自己攒了些银子,等再过些日子,我便去跟掌事的女官报备。”
白面皮宫人又道:“这便是,太极宫又不比大明宫……诶?你有没有听说……大明宫那边儿的事?”
长脸宫人好奇地问:“什么事?”
“还是我去大明宫送东西的时候听到的呢。听说啊,前段时间工匠们在衡州修的渠上发现一道刻着龙的老玉璧,刚送到大明宫,玉璧便碎了,这是不祥之兆呢。”
长脸宫人起了好奇心,声音也低了下来,“难不成是因为陛下……谋朝篡位?”
白面皮宫人摇头,“啧”了一下,“不是,太史局的人说,蛟气压龙,是太子殿下的命格不详,凌驾于父亲与皇帝之上,这才让那古早的玉璧一入大明宫便碎了呢。”
“难不成真是这样?莫非殿下克父母……你忘了,先皇后不就是怀殿下时落的毛病?”
“……”
日光漏进千步廊檐下,白面皮宫人和长脸宫人还在议论着,冷不防出现一道冷漠的声音,“你二人好大的胆子。”
两人一惊,回头便见几个宫女模样的宫人簇拥着一个秾丽明亮的美人,而开口的正是那美人身侧的女官,两人背后霎时冒了一层冷汗,那美人不是太子妃又是谁!
裴致冷冷听着两人的话,精致玉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看着两人跪在自己面前,她只轻声问:“妄议陛下与殿下,散播谣言,品桐,按宫规该如何?”
品桐恭敬回答:“回娘娘,杖杀。”
“那便按宫规处置吧,也当给众人一个警醒。”
说出这话时两个宫人忙不迭磕头求饶,裴致转过身,“我累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