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咱们回去吧。”
济兰扶着她上了马车,将手炉放在她掌心,却被裴致握住了双手。
“济兰姐姐。”裴致唤她。
过了年,济兰已经二十七岁,再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里,她的一切都奉献在了照顾裴致的身上。
马车缓慢往长安城中驶去,裴致垂着眼睛笑着说:“再有些日子,我便要嫁给他了。往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济兰一惊,忙道:“自然是该跟着娘子的。”
裴致摇摇头,“不是,不是照顾我,是你自己想做些什么吗?你已经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后半生不用也这样的。如果你想嫁人,我让高伯认了你做女儿,再为你择一门好的亲事;如果你愿意留在府上,那便和高伯一起照顾着我阿翁;再如果你想要自由,我为你买一个很大很大的铺子,让你自己立门户,做生意;总之,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跟我说便是。”
济兰笑出来,认真地回答:“好啊。”
裴致也不催她,一双眼睛明亮的眨呀眨,可爱极了,济兰想了想,笑着说:“奴婢对嫁人一直没什么心思,若是不跟着娘子进宫,奴婢想盘个铺子下来,做些小生意,往后几十年,安稳度日便好了。”
“真好。”裴致歪头看她,忍不住夸奖:“你这么谨慎细心,又通文识字,一定能做好生意的。”
裴致将这事告诉了高伯,因着济兰的特殊,高伯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裴府一贯宽待下人,任着济兰在长安坊中挑选铺面。
离着二月二十八越来越近,宫中女官成日地往裴府奔,裴致幼时跟着离了宫的女官学过几年规矩,因此端起太子妃的风华威仪不算难。
真进了宫,便不能同朋友们一道,裴致敢在休沐日换了男装贴了假胡子见了一趟林言同。
结果林寺丞在任上这半年做的太好,吏部评绩拿了上上的好结果。裴致看他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样子,一猜便知道要升官。结果一问,说听李知竢的意思,有意将他提拔到大理寺正的位置,官阶从从六品上升到了从五品下。
结果林言同还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试探着问裴致,不会是因为她的关系吧?
这话一说出口,被裴致真拿着黑玉茶杯敲了敲脑袋,“你可是前三甲的进士,若不是当年受了家里的连累,保不齐一开始就在长安了。再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领,还敢干涉朝政。”
林言同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笑着说:“你都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还没本领?往后除了陛下和长公主,这天底下的人,可都得给你行礼了。”
“不跟你玩了,走了。”
裴致抬腿就要跑,被林言同叫回来:“进宫可就吃不着我们家厨子的酪浆了,赶紧的吧,太子妃娘娘。”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裴致在林家混完一顿午食,没忘记和姚溪元的约定,到茶楼小聚。
姚溪元先是关切地问了她的近况,又嘱咐她许多调养的事,用上茶没一会儿,一个气势汹汹的小郎君便冲进了包厢。
崔倬委屈巴巴地看着姚溪元,声音里满是难过,“阿元,你不喜欢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跑来和别的郎君相会!”
忘了摘胡子的裴致被茶呛了一下,外头的伙计为难的看着这里,裴致挥挥手,让人尽数退了出去。
姚溪元脸骤然一红,又好笑又生气地道:“你又让人跟着我了是不是?哪有你这样的?”
“我不是让人跟踪你,我是担心你自己在外面不舒服没人照顾你!”崔倬接着委屈巴巴,指着裴致道:“你,就是你,你哪家的,敢跟小爷来抢人?”
裴致放下杯子,抬手便拿起姚溪元袖口里的帕子擦拭着手上的水,似笑非笑,装作风流小郎君似的,低着嗓子说:“你又是哪家的?我和姚家娘子相识许久,怎么不知道你这号人?”
“你!”崔倬气急,看裴致手里拿着姚溪元的绣帕,更是两眼冒火,本来打算撸起袖子动手,结果真对上裴致的眼睛,崔倬一顿。
紧接着他“啊”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裴致,“你是裴……太子妃?”
最后两个字调子都变了,裴致没忍住笑了出来,恢复了平时清婉的声音,“是啊,十二郎,是我。”
“哎呀,裴……太子妃娘娘,你怎么穿成这样出门啊?这误会闹的……我错了。”
他这样子真的可爱的不得了,姚溪元也没忍住,别过脸悄悄笑了,崔倬小心试探着走到姚溪元旁边,可怜见的说:“我真不是让人跟踪你的,我是担心你身体不好。”
“好了。我知道了。”姚溪元温婉开口,“我和娘子难得聚一次,你还在这儿坐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