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没有。”他耐心地开口,“对待害你之人我起了千刀万剐之心,只是担心你知道要怕我。”
她笑了,多少有些有气无力,“我又不是心怀仁慈悲悯的神仙们,对要害死我的人还要同情可怜。”
“那便好。”他跟着裴致的笑弯了弯唇角,纵容体贴地说:“剩下的事交给我。如果可以,最好你能渐渐忘了这些不愉快之事。”
“当时是有些怕,如今我没出事,人也救了回来,那便有仇报仇,没得为了旁人的错处消磨我自己不是?”
“是,你是最明达的人。”
裴致这会儿有三分是安抚李知竢,剩下七分说的是实话。起初不是不害怕的,后来知道自己没事,亲的人爱的人又都在身边,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你在我家待到凌晨,御史台的弹劾的折子怕是要有一打高。”
“最近御史台很清闲,给他们找点事做也好。”
她眼角绽开笑意,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睛却渐渐恢复光彩,李知竢看着欢喜,只是胃口仍是太小了,一碗羹喝了半碗。
裴致惦记着他,刚问上一句:“你可用过饭食了?”
后头济兰已经带着阿耶和阿翁走进来,李知竢没忘记回答她,“用过了。”
这么晚了在裴致的闺房里待着是很不妥,李知竢平日里最是板板正正,可若是不守规矩起来,哪里有人敢说他。裴公当没看见,裴良靖压根儿没在意,见着裴致好好坐起来,又能用半碗汤,开心地喜不自胜,忙走到女儿身边,“阿致,还有没有不舒服了?”
裴致摇摇头,“比先前好上许多了,阿耶,您别担心。”
裴良靖咬咬牙,“别担心,等阿耶找到那孙子,一定好好给你出气。”
“咳咳”,裴公清清嗓子,示意他此处还有李知竢在。
她和李知竢在一块儿怎么相处是一回事,可他毕竟是太子,就算要结亲,阿耶和阿翁心里也记着君臣的关系。虽不如互相单独相处起来自在,但裴致也没想着刻意去改变什么。
裴公温和地说:“刚问过太医,这毒啊,再有五六日就能清干净,等清了毒,养上十天半月,一定能大好。”
她微笑着应声。
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裴致眼瞧着阿翁要赶人了,李知竢面无表情,但看向她却目带怜惜与不舍,听他说:“用过药以后好好睡一觉。”
她莞尔,看着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济兰站在一旁,脸色憔悴,眼下有极重的乌青,为她解释家中发生的事:“除了两名金吾卫,二郎与我,再就只有殿下,裴公,老翁,高伯四人知晓。高伯怕府中的人乱说话,当即说娘子中了毒,命府卫直接以有嫌疑为名,将仆从们关押了起来,只挑了几名心腹出来伺候。”
“如今也是吗?”
“自然是的。”济兰轻轻按着裴致的手臂,“殿下吩咐,在抓到主犯之前,仍旧以府中人有嫌疑为名头,刘大郎殿下亦自有安排。”
“他很聪明的,”裴致脸上露出很幸福的笑容,“相信他就好了。”
济兰将李知竢的好看在眼里,便真心为裴致开心,“娘子,方才殿下骗了您。打从子时以后赶到裴府,殿下除了回大明宫为陛下说明情况,便一直守在您身边呢。您醒来之前的药,都是殿下一口一口吹凉了喂的。而且啊,没有一丝不耐烦,水米未进,就这么一直到了现在。”
“真的吗?”她一着急,又咳了起来,心疼地说:“怎么这么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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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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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致再醒,便是午后了。
毒非一日两日可解,身体自然出现诸多不适,沈太医在解毒的草药中放了足量的安神助眠之物,以此让她好过一些。
昨日对他们来说格外惊险,因着陷害裴致之人还未找到,裴府依旧空荡荡。好在裴公与裴良靖都不是过分讲究之人,也没觉得哪里不便。只是裴府由此闭门谢客,拒绝了所有往来。
裴良靖的心腹周冀和带着金吾卫的韩声回来是正是午后,韩声对着厅上三人行礼,“回殿下,佟玎本是无父无母的流浪小儿,后被现今的父母收养,改户籍为彭州。佟玎与刘大郎在平康坊结识,两人在崇仁坊的行馆距离也近,举子们说两人脾气秉性相投,常常一起结伴同游。待我们赶到时,佟玎什么都没有带走,婢子说自除夕那日出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末将已经派金吾卫拿着画像在各个坊间进行搜寻,巡城卫协助。”
裴良靖微微眯起眼睛,“无父无母啊,要么是受人指使,要么是宿敌。”
官场战场混迹了那么多年,尤其是做到他们这一高位的,谁能保证手上没人命没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