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真的放下心来,最后还是李知竢下令,裴公与裴良靖先回去,青柏与济兰在外间轮流换值休息,沈太医与卫郎中在厢房同理。
至于李知竢,没人敢管他。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裴致与他两人。
她双目轻阖,门窗遮住了午后大片的日光,渗进来的日光有小片投在她身上,虽是安睡着,却因为此时此刻的纤细单薄,使得她看起来愈发脆弱易碎。
李知竢坐在她身边,无声抬起了手,但并未触碰到她的身体,只在空中虚虚动了动手指,凝视着她的睡颜。
最后将她的右手拢进手间,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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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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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致再醒来时,已经将近凌晨。
因着她安睡,屋内的灯烛只燃了几盏,李知竢坐在塌边,一张俊脸难掩疲色,目光炯炯,正看着她。
她的手被他拢在手心里。
“醒了?”他温柔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可需要什么?”
裴致摇头,轻声问:“几时了?”
声音还有些哑,李知竢回答道:“凌晨了。”
“竟然睡了这么久……”
“昨日午间那碗药中放了安神助眠的草药,为的就是让你安稳睡上一会。”李知竢道,“期间裴公与裴将军来看过两回,见你还没醒,我便让他们回去了。”
“也好。”
展开自己被握住的手,裴致无力抚上他干净的脸颊,“怎么不去旁院休息?”
李知竢顺着她的动作,握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脸搁在她掌心。
“离开你身边,我觉得有些不安。”
裴致拂过他微蹙的眉,听他继续问:“先叫太医进来看看?”
站在不远处的青柏闻言,轻声走出屋子去传沈太医。
沈太医几乎是立即赶了过来,诊脉片刻,又看她精神状态,露出些难得的笑:“是有精神了。殿下,娘子一日两夜未进食,可用些清淡的汤羹,饭后吃一副药就好。”
她想到那碗热水煎服的草药,脸色有些怪,李知竢瞧见,纵容地握了握她掌心,说好。
青柏又带着人悄无声地退了出去。
“愉安,昨夜……前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知竢神色一凛,很快掩盖过去,目光却有些冷:“是刘氏长子。趁着除夕夜府中守卫最松之时潜入你房中。二郎回院时发觉他不在,担心与你有关,便赶了过来。婢子推开门时他正意图不轨。”
她攥紧胸前的衾被,“那他……我……”
“无事。”李知竢握紧她的手,安抚着裴致的情绪,“赶来的及时,他没有做什么。”
裴致阖上眼睛,手有些抖。
“迷·药中加了一种名为葫蔓藤的毒,据他所言,是他的一位同窗举子故意让他发觉这药。刘氏没有毒杀你的理由,是被人借着意图不轨的险恶之心,利用了。”
裴致心中气愤疑乱,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因为有些急,又低低地咳起来。
他扯过一旁的软枕,揽着裴致靠着软枕之上,顺着她的背,“那毒险些让你……”
失去性命这样的话他却不愿说,李知竢敛了目光,继续道:“我不会放过任何意图伤害你之人。”
他的眉眼实在冷极,似是压抑住了极大的怒火。裴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子,一只手提力握着他手臂,温柔开口:“我知道。”
李知竢将人环抱着,温热的手轻轻摩挲着她寝衣下的手臂,裴致听到他在她头顶低低地开口,语气里交杂着恐惧与劫后余生,“幸好。”
青柏呈来的是汤,如今她受不住荤腥与鱼虾,便用最简单不过的青菜吊汤——青菜还切的细碎,若不是汤汁清澈,裴致当真以为是青菜糊糊了。
“太医说中了此毒会咽喉疼痛,胃灼干呕,这两日的饮食宜清淡为主。”
他说着,细心吹散汤羹的热气,裴致忍着不适笑着说:“怎么敢劳烦殿下亲手喂羹汤?”
青柏早在呈上汤羹以后便自动退了出去,李知竢眉眼不动,将羹匙送到她唇边,“给自己的妻子喂个汤,不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吗?”
裴致险些呛到,瞪他一眼,却不带恼意,“又胡说。”
“哦。”他点点头,吹温了第二勺汤,“未婚妻子。”
拿着帕子擦了擦她唇角,裴致不免有些复杂:“昨晚的事……”
“除了裴公,将军与我,只有昨晚见到的几个人,这件事不会再发散出去。”
她笑,还有些打趣的意思:“你不在意?”
李知竢无奈地看她:“在意什么?名声清白这些?”
“是啊。”她抬手点点他的鼻尖,“你怎么都没什么反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