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院子动工早,尽管中间停了几天,进度并不慢,三月下旬就里外里盖齐整了,顶部照例搭了彩钢瓦防水。
结清最后一笔尾款,姜冬月关起门盘了盘总账,发现把瓷砖本钱算进去总共花了三万多块,止不住地心疼:“盖房子真费钱啊,都能再买一辆面包车了。”
唐墨安慰道:“能花就能挣,你腊月里不是算过一卦嘛,今年有财运,跑不了。”
“别提了,”姜冬月收起计算器和小本本,“前阵子我姐姐进城买长命锁,又碰见那个算卦的老头儿了,原来他不是真瞎,是带个□□镜装瞎,当时还多收五块钱呢。”
唐墨哈哈大笑:“收就收吧,好歹高兴了两三个月,不算白花钱。”
算卦这种事,本就是十卦九不准,夫妻俩都不咋信,说笑过后就将此事抛开。没想到立夏时节刚过,大队就安排社员办银行卡,说是拆迁用得着。
姜冬月拿户口本和身份证办了一张,办完两周左右,征地款居然打进来了。
第194章 百万富(修)按照补偿标准, 石桥村的田地和三里铺一样,都是每亩八万。测量时多出来的部分,则劈半按四万算。
唐墨、姜冬月和唐笑笑每人各两亩地, 加上累年开荒多出来的那一亩二分七,卡里合计打了五十三万零八百块。
“这么多钱啊……”唐墨捏着银行卡翻来覆去地看,心情格外复杂。
拆迁吵嚷了挺长时间,他当然想过以后分钱了是啥光景,但五十多万真真切切落在手里的时候,仍觉得不敢置信。
要说不高兴,那肯定是假的。可要说高兴吧, 想到以后没地没根了,又实在笑不出来。
姜冬月倒比唐墨看得开,一边整理坐柜一边说道:“树挪死, 人挪活, 以后不种地了咱们就想办法干别的, 天大地大混碗饭嘛。”
主要是种地太辛苦了, 也不怎么赚钱,从前她一个人拖儿带女地收麦子、掰棒子, 每年农忙都累得要命, 征地后简直想放一挂鞭炮,仰天大喊三声“我解放了!”。
时易世移, 现在村里提前给征地钱,还足额足数地一次给清,她已经很知足了。
“冬月你说得对,”沉默半晌, 唐墨终于开口了,“刚结婚那会儿家里叮当响, 热中暑都舍不得买两分钱冰棍吃,咱俩照样把日子过起来了。现在手头有五十万,准能过得更好。”
姜冬月摇摇头,压低声音道:“老黑,不是五十万,是一百万。”
“啥?!”唐墨嗖地瞪大了眼睛,“咱家啥时候有一百万了?另外五十万从哪儿来?”
“慢慢攒的呗。”姜冬月掰着手指头挨个数,“你看,这些年我卖衣裳挣的钱能顾住咱家四口人吃穿还有剩余,板厂的钱大部分都存起来了。咱们还粜粮食、喂鹦鹉、卖瓷砖,零敲碎打地加起来就凑够五十万了。”
可惜仨院子又盖又装修,花销太大,不然家里应该有六十多万存款。
“嘿……”
唐墨忍不住嘶了口凉气,整个人都有些飘忽,“冬月,你是真能攒钱啊。”
他成婚后就没管过家里的账,年轻时还偷偷藏点私房钱,后来没收了就没再折腾,每次结了工钱立马老老实实上交。
冬月也没辜负他,守着钱既不瞎花,也不一个劲儿的瞎省俭,把家里大人孩子都拾掇得挺好,走出去干净体面。
最重要的是讲道理,大事小事全跟他商量。不像有些人家,男人干活只管干活,想抽根烟兜里都摸不出五块钱。
冬月就不这样,遇事还总能想到他前面。远的不提,去年冬天他妈住院那事儿,冬月没埋怨一句,又专门往家里多搁了万把块钱,给他备着应急用。
媳妇这样妥帖细致,唐墨更没有管钱的心思了。他知道开板厂挣钱,买卖木头时也会盘账,但从没想过自家竟能攒出五十万。
在乡下,十几二十万已经称得上巨款了,更何况五十万啊!
“瞧你高兴的,”姜冬月捶唐墨一把,伸开手在他眼前晃晃,“快醒醒,待会儿老猫把你叼走了。”
唐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咋觉着像天上掉馅饼一样,你没查错数儿吧?”
“去去去,什么天上掉馅饼,那都是咱俩辛辛苦苦挣的。”姜冬月说着,把叠好的衣裳按薄厚分开放进坐柜,阖上盖子后,最外面搭一层薄纱布防尘,然后才坐到床边和唐墨仔细算账。
“板厂是大头,每年能挣十来万,刨除工钱、水电费之类的,差不多剩下七八万。咱们家底子薄,平常不买很贵的衣裳鞋,也没添置什么大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