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班头摘肩膀,有些心狠的从肩膀到手腕能摘三截,全不管那孩子疼成什么模样,长大了能不能干活吃饭。
现在日子一年比一年好过,这种残忍把戏就销声匿迹了,听说方圆百里的戏班子也解散了不少,今年石桥村过庙会就没找到,请了舞狮队和秧歌队凑数。
叫唐墨说,戏台塌了就塌了,犯不着再盖,打开电视机换换台,想听啥调子都有,多自在啊。
仔细检查了旧院房顶没漏水,唐墨扫完院子又清了清水沟,去地里看了看,然后才慢悠悠到板厂,将泡了水的木头挪到干燥处晾晒,能拉锯的则运到棚子底下。
他有条不紊地忙活着,结果刚到晌午,唐耀阳忽然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大爷,我奶奶在戏台砸断腿了,你快去看看吧。”
唐墨:“啥?!”
第163章 萝卜汤(补)上了岁数的人不禁摔, 更别提砸断腿了,唐墨立马扔掉木头往戏台跑,到了一看, 马秀兰正坐在地上和看门的赵大爷对骂,你一句我一句地精神头儿十足。
“老不死的看门狗!专门欺压老百姓!早晚叫老天爷打雷劈死你!”
“是是是,我老你年轻。你可赶紧起来吧,别讹上我喽。”
“我腿咋断的?都他妈是你害的!你个死^#$%@*&…”
马秀兰越骂越气,腿动不了就动手,抓起地上的土疙瘩石子往赵大爷身上砸。
赵大爷今年七十四,地地道道经过事儿的老辈人, 可不怕马秀兰撒泼,他就势往地上一坐,扯开嗓门对阵:“哎哟我肚子疼呀!肯定是叫秀兰你打坏了哎哟!”
嚎着嚎着瞅见了唐墨, 顿时眼前一亮, “老黑, 总算把你盼来了, 你可得讲理啊。”
“你妈这腿呀,她怨天怨地怨不着我。我都说了不让进不让进, 她自己偷偷溜进去哩!”
“你放屁!”马秀兰瞪着眼两手叉腰, 叉到一半右胳膊疼,忙改成单手, “要不是你死搬教条,我用着绕远儿走泥地吗?今天你必须赔我的,想耍赖没门!”
戏台离大队挺近,时常有人走动, 这会儿已经有乡亲三三两两地围过来看热闹了,偏偏唐贵不见踪影, 只剩一个唐耀阳仿佛鞋底长草慌得要命。
“……”唐墨脑瓜子嗡嗡的,沉着脸将对骂的俩人喝住,然后上前扶马秀兰,发现她虽然沾了满身泥很狼狈,但没有破皮流血,腰和膝盖也都没事,最重的伤应该是脚踝,瞧着有点儿肿了。
唐墨悄悄松一口气,找熟人借了台三蹦子,小心翼翼把马秀兰抱进去坐稳,电动车则交给唐耀阳,“会骑不?能给大爷送家里吧?”
唐耀阳:“会骑。”
“那就行,到家跟你大娘说一声,”唐墨拍拍唐耀阳肩膀,“送完车你自个儿家去,等你爹回来了给他捎个话,叫他去平村镇卫生所。”
交待两句,唐墨调转车把,半点不耽搁地朝平村镇奔去。马秀兰坐在后面碎碎咒骂,直到看不见赵大爷的影儿了才愤愤闭嘴。
……
姜冬月很不待见唐贵和马秀兰,但她脾气温和,从不对侄子甩脸色,听完话还给唐耀阳装了几块柿牛。装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阳阳,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啊?”
唐耀阳眼神乱飞:“我、我肚子疼,请了两天假。”
姜冬月:“……行吧,你回去好好歇着,多喝热水。”
“嗯嗯。”唐耀阳一溜烟跑了,快得像身后有狗追。
想想两家的关系,姜冬月也没多说什么,换了盆水继续洗萝卜。
昨天雨太大,三蹦子浸了水怕过电,她今天就没出摊儿,在家刷了一个小瓮缸和两个坛子,想腌点咸菜。
自家腌的咸菜不加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只放盐和水,吃起来爽脆利口。冬天早晨不想做饭时,捞一颗切成丝,再拌几滴香油,就着能吃俩大馒头。
可惜这东西真没什么营养,不好成天吃,姜冬月最后只腌了一小瓮白萝卜,坛子里腌的分别是洋姜和辣椒,既能凉拌又能炒菜。
忙完看看表,发现已经快五点了,唐墨还没回来。
莫非马秀兰伤得厉害?不应该呀,那老黑得回来拿钱才是……姜冬月想了想便抛到脑后,在客厅铺开案板揉面。这面团是早上和的,发酵成了蜂窝状,需要多揉一会儿排气。
她忙忙碌碌地揉面、切馒头、卷花卷,唐笑安放学回家正赶上烧火,赶紧摘了书包干活儿。
等母子俩吃过晚饭,天色擦黑,唐墨才拖着两条腿进门。看模样明显累得不轻,腰杆都不如平时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