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别人家菜地都荒着,她的“温室棚”就格外显眼,前脚刚离地方,后脚马秀兰听了消息专门“路过”看稀罕。
本是想挑毛病看笑话,结果看来看去很像那么回事,马秀兰耷拉着嘴,回到家立刻对唐贵抱怨刘小娥太懒散。
“空长个人模样,一不刷锅洗碗,二不种瓜点豆,成天光知道烫烫头啦、描描眉啦,哪像个正经媳妇的样子?”
唐贵正挨个检查桌上那堆资料,认字认得两只眼发花,听见马秀兰抱怨头都没抬,嘟囔道:“妈你歇会儿吧,谁家老人像你一样天天找茬,不跟人吵架浑身难受。”
亲儿子竟不向着娘,马秀兰一颗慈母心险些碎成八瓣,趁刘小娥和俩孙子都跑镇上理发的功夫,捉着唐贵耳朵掰开揉碎了细细分说,直到天色泛黑,隔壁邻居家传出炒菜香,才气哼哼转身去厨房做饭。
家里没有主心骨,门口扫帚颠倒竖,她说啥也得帮小贵子立起来,不能叫刘小娥干享福不干活,切~
姜冬月完全想不到自己种个菜还能被马秀兰当做借口讨伐刘小娥,毕竟去年底吵过架后,双方就算撕破了脸,走街上碰见都当没看见。
至于马秀兰背后骂她不识好歹败家娘们儿,刘小娥嘲笑她心眼小发不了财,姜冬月权当不知道,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只在正月烤杂病的时候,跟刘香惠作伴转了大半个石桥村,提醒乡亲们别受骗。
很难说达到什么效果,但至少问心无愧。
现在工头定了,宅基地垫平了,姜冬月心里更加安稳,还到平村镇磨了两布袋白面和一大袋棒子面。
干房工的饭量都大,她得提前蒸几锅馒头和双色花卷。
等到下旬,工头如期从外村赶来,一看压得结实平整的宅基地就把唐墨一顿夸,然后摊开大厚本子问他想盖啥样房子。
“老黑兄弟,你真正赶了个好时候。我们这行冬天不接活儿,地太硬,一镐头下去虎口都给你震麻喽。”
“秋麦天地里活儿太多,雨水也多,动不动就把地基浇成小河沟。只有春末夏初这阵子最好,天不冷不热,干啥都得劲儿。你今天定个纲,明天我就拉队伍过来打地基。”
“那感情好,我就盼着早点把房子盖起来。”唐墨给工头递了根好烟,“实话跟你说吧老哥,我家那院子就是我自己盖的,年轻时为了娶媳妇成家,啥苦都能吃。”聊了几句当年盖房的艰难,唐墨才回归正题,“先盖北屋,分成一大两小三间,再盖个东屋西屋,要有余钱就再盖个南屋管做饭,老哥你看咋样?”
乡下房子十之八九都是这种安排,工头并不意外,吸了口烟说道:“成,没问题!”
他经验老到,加上量过一次尺寸,很快沿着宅基地的边画下笔直四条线,然后压低声音道:“老黑兄弟,你家房子临街,邻家也没盖,所以我给你往外多走了一尺半,你千万别声张昂。”
“院子里必须拿墨线,眼看不准,明儿上午我带家当和工人都来,你记着脱半天工,咱们争取早开工。”
唐墨:“行,掉不了链子。”
他悄悄找陈大娘算过,春分动土,家宅和睦,明天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100章 打地基(捉虫)
“这是谁家宅基地呀?冷不丁就开始盖了, 瞧着地方挺大!”
“唐老黑家的,前阵子过庙会还找我打听过工头呢。”
“一、二、三……九个房工呀,那领头的手里轰隆轰隆的是个啥机器?”
“哎, 唐贵不是说他哥宁肯把钢镚穿肋血骨上舍不得花吗?咋人家舍得盖房子,啧啧。”
“听唐贵瞎吹,整天开着个小轿车显摆,也没见他出点儿血……”
过了十二点,姜冬月到村西喊房工们吃饭,远远地就看到工头推着小型钻土机,在地基线内慢吞吞钻土。其他房工则抡着镐头, 一下一下地卖力猛砸。他们已经挖到了坚固的旧土层,相对松软的表层土都堆在院子里,以后可以用来垫台阶。
姜冬月和看热闹的乡亲打两声招呼, 就走近前叫住工头, “上家里吃饭吧老哥, 今天熬豆芽大锅菜, 吃饱了再干。”
工头按掉开关,笑呵呵地道:“收拾了家当就过去!”
“行。”姜冬月应了声, 便转身回家盛饭。
她家碗筷尽有, 但吃饭只有一个矮桌,板凳也少, 唐墨索性把以前攒的两根旧榆木锯开,简单刨了刨做成四条窄长厚板,放院里当凳子用。
反正大锅菜只需要一个碗,有没有桌子都不碍事。平常村里谁家红白喜事, 乡亲们也是找块儿空地蹲着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