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麦芽糖剩下的糊糊加白面用油煎了,没想到吃起来挺香。笑笑两块,笑安半块,都吃撑了。”姜冬月说着,端出半碗麦芽糖让唐墨蘸着吃,“你尝尝,原汤配原食。”
糊糊挤出汁水以后只剩半个足球大,直接吃味道非常奇怪且艰涩,根本咽不下去,姜冬月又舍不得扔,索性二次加工煎成饼,竟意外受欢迎。
我媳妇真会过日子……唐墨“嘿嘿”笑起来,蘸着麦芽糖大口大口将剩下的饼吃掉,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姜冬月去不去青银县,“我看布料好像不多了,到服装厂批发点儿新的?”
姜冬月:“过阵子再去吧。大热天做衣服的人少,还得去地里打药、间棒子苗,家里这点布够用了。”
“行,你啥时候想去了说一声,我找老板请个假。”唐墨三下五除二地洗涮干净锅碗又冲了脚,临到睡前才想起正事没说。“明儿下午东牛庄停电半天,好像要修什么高压线,你上街打听打听,看籴麦子的给啥价,后晌能粜就粜了。”
他家地少,房顶麦子摊得薄,晒得也快,抓一把捏起来咔啦咔啦的,又干又硬,再不粜容易缩秤。
姜冬月:“好,我先打问着,今年麦子有价,听说能上四毛五呢。”
……
翌日,唐墨早早地丁零当啷出了门,七点刚过,唐笑笑也背着书包去学校。
唐笑安有样学样,扶着桌子“呀呀”叫着要往门外走。姜冬月哄着他喂了会儿鸡,把脏尿布洗干净晾起来,看他实在想出门,便决定晚一点筛麦子磨面,先推儿子出门转转,顺便去平金河打苇叶。
明天就是端午节,虽然在乡下算不上什么重要节日,但大多数人都会包几个粽子应景,或在门口放一束艾草辟邪。
姜冬月推着唐笑安慢悠悠走到平津河边,很快找到了临水生长的一片茂盛芦苇,便拿剪刀挑着宽大些的叶子剪下来,每棵芦苇差不多能剪六、七片。
苇叶论宽度当然不能和粽子叶比,需要用水煮过,三片或四片并排在一起,才能凹成个漏斗形状包粽子。
但它省钱不用买,而且有种独特的草木清香,还能涮干净重复利用,几十年后仍然在石桥村经久不衰。
“好了,这些就够啦。”姜冬月把苇叶用棉绳捆得整整齐齐,在唐笑安眼前晃晃,“今年笑安帮忙打苇叶,端午节给你包两个大粽子吃,好不好?”
唐笑安并不知道什么是粽子,但他对“吃”字特别敏感,闻言立刻点头,兴奋地不停拍巴掌:“呀!”
姜冬月笑道:“妈明白了,明天我们在家——”
“救命啊!杀人啦!”凄厉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夹杂着不容错认的婴儿啼哭声。
抬眼望去,竟是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太,搂着个襁褓没命地往这边跑。她脸上血迹斑驳,身后追着三五个人,距离太远又有草木遮挡,看不清谁是谁。
姜冬月:“?!!”
NND!晴天白日,人拐子居然敢这么猖狂!
她心头一紧,扔掉剪刀和苇叶,抖着手将儿子从推车里抱出来,片刻不敢耽误地朝最近的巷子跑去。
人多力量大,她要喊乡亲们抄家伙堵拐子!
第69章 婆媳斗(修)
两个小时后, 姜冬月抱着儿子坐在家中,仍觉得心脏怦怦跳,许久缓不过神儿。
本来嘛, 无论城里还是乡下,拐子都是人人喊打、打死不冤的存在。她一喊“有拐子啊!”,七、八个乡亲立刻气势汹汹冲出来,提着铁锹和锄头冲将那“拐子”堵个正着。
结果对方哭着撩起头发,居然是陈家老太太,陈爱党的妈!
追她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孙梅芝和几个劝架的邻居。孙梅芝同样披头散发, 但双眼赤红满手是血,挥着菜刀疯狂劈砍,大有和陈老太太搏命的架势。
姜冬月当时就卡壳了:“^#$%@*&…?”
准备打拐子的众乡亲也摸不着头脑, 赶紧拦的拦, 劝的劝, 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婆媳俩隔开, 连染血的菜刀都在争执中不小心掉进了平金河,缓缓沉入淤泥里。
饶是如此, 孙梅芝仍指着陈老太太谩骂不休, 一口一个“石素云你不得好死”,“石素云你死了也该下十八层地狱”, 仿佛对面不是自己婆婆,而是十恶不赦的日本鬼子。
更奇怪的还是陈老太太。她平常走在村里那叫个腰杆笔直,鼻孔朝天,这会儿被儿媳妇指名道姓地骂, 却不敢还嘴,只死死搂着怀里的襁褓抹眼泪, 两条腿抖得像筛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