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拉锯”,将处理完钉子的木头用机器锯成一块块厚度相当的小板子,剔除彻底不能用的糟木头。
然后是“糊板”,在大约三米长、一米多宽的水泥台上,用黏胶把参差不齐的小板子们拼粘起来,弄成一块平整的大板子。
下一道工序就是“砂光”了。顾名思义,开动机器把大板子上粗糙的位置磨平磨光滑。
砂光过的板子两面贴一层薄薄的木头皮,称作“贴片”,随后就可以运到大厂子里,重新加工修饰,做成崭新的桌椅等卖出去。
这些都是辛苦活,但起钉、糊板、贴片相对轻松,一般是女人干。拉锯和砂光需要不停地搬木头、抬板子,还要轰隆轰隆地整天开机器,所以大多是男人干,挣得也更多。
当然,和做木匠比起来,这些都不用费功夫学,可以说是纯苦力。但唐墨今年过得着实有些坎坷,能在年底找到靠谱伙计和工作,他心里觉得挺满意,洗过手一边和面一边跟姜冬月商量再杀只鸡。
“申猴酉鸡,明年就是鸡年,杀一只上供吧,再给你和孩子补补。”
姜冬月舍不得:“咱家的鸡下蛋勤快,你不如去集上买一只,人家还管拔毛。”
“行,那我二十六再去,顺便把对联揭回来。”唐墨说着,将揉好的面揪成小孩拳头大的剂子,指挥唐笑笑搓圆按扁,自己从搪瓷盆里拿了块新面继续揉。
按理说他是个木匠,手并不笨,但几年过去愣是学不会抟豆馍馍,每次都露条缝在外面,只能被迫放弃。
“妈,我也想做。”唐笑笑按完剂子,用小勺挖了一点红豆馅儿,学着姜冬月的动作往中间抟,试图变出个圆鼓鼓的豆馍。
但她抟来抟去,吃奶劲儿都使出来了也没成功,反而揉出了一张丑巴巴的“豆饼”。
唐笑笑发愁道:“这可怎么办呀……”
“没事儿,”姜冬月重新揪了块大剂子,把“豆饼”整个包进去,“超级豆馍馍,蒸熟了给你爹吃。”
又说唐笑笑,“你手太小,不适合揉馒头,待会儿做好了烧火吧,往灰堆里埋俩红薯。”
唐笑笑重新支棱起来:“好,我最喜欢烧火了!”
等豆馍馍和馒头放进蒸笼,用棒子皮在灶膛里引着火,唐笑笑就搬了小板凳守着,一会儿添几根干树枝,一会儿扔几个棒子芯,脸颊被火苗映得红扑扑,像颗饱满的苹果。
“我闺女真能干,随我。”唐墨夸完,搬出另一盆面继续揉。
这回蒸的是实心儿馒头,他每步都会做,揉好面以后手起刀落,很快方正的馒头便放满了两盖帘儿。
姜冬月给唐笑安喂了两次奶,将他哄睡了放进被窝,用专门留出的两块面做枣花和枣卷卷。
先把稍大些的面团擀成长饼状,撒上油、盐和切碎的红枣,再卷起来将两边挤住,不露里面的“馅儿”,一块枣卷卷就做好了。
过年时上完供,就可以切成厚片吃,比平常做的花卷更添两分滋味儿。
稍小些的面团拿来做枣花,也是上供用的,花样很多。最常见的是将一小块面搓成细长条,两端拧着劲儿往中间卷,碰头后用筷子夹紧,在正中放一颗红枣。
稍微复杂些的,就可以做两个这样的小枣花,上下叠起来,再把四个边用刀划开,面条就会自然地左右舒展,像个花瓣模样。
更复杂的可以擀一张小饼,切掉四条边,用刀在剩下的菱形方块上压出交错花纹,再将四条边两两一组放到边角位置,最后用筷子夹紧,就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石榴枣花了。
“妈,你帮我挤一下嘛。”唐笑笑不知何时找亲爹换了班,正兴致勃勃地卷出个细细的枣花,还有两只看不出轮廓的小鸡。
姜冬月笑道:“好,你先找两颗枣子,不要大的。”
母女俩有说有笑地做了十几个枣花,剩下最后一点儿面,姜冬月特意擀成薄片,在油壶嘴上蹭了蹭,均匀卷到两根筷子上:“
待会儿给你烤了吃。”
等豆馍馍出锅,落一落热气,唐墨将新做好的馒头和枣花放进去继续蒸,又从房顶背了袋晒干的棒子芯。
回到南棚子,就发现唐笑笑抢走了烧火的活儿,正举着筷子左燎一下右燎一下,还像模像样的转几圈,活像只偷到鱼的小猫。
唐墨吓唬闺女:“白天玩火晚上尿炕,小心头发都给你烧焦。”
“略~”唐笑笑做个鬼脸,咬一口脆香的面皮,哒哒哒跑院里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