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儿, 我带你去霄州玩儿好不好?你之前不是也说想去吗?那你好起来,我就带你回霄州去......”王武不断和他说着话。
柳玉竹手指攥了攥他的衣服,全是还在发冷,喉间味道极为腥甜。
等王武回到王宅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姗姗来迟的许郎中,他见着王武怀里奄奄一息的人,登时马都坐不稳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王武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想要将他的湿衣服脱下来,这才发现他背上和臀部沁出了血迹,之前在水中被冲洗干净的衣裳,重新染上了血迹。
他这才发现,柳玉竹伤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身后的衣服沾粘在他伤口上。
随着他的动作,柳玉竹脸上冒出了冷汗,表情痛苦异常。
王武不敢动了,几乎目眦欲裂,那拿剑从未颤抖的手也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他将人翻转了过来。
“许乡元!”王武声音暴怒。
许郎中连滚带爬地走进去,因为骑马,现在还两股战战,他率先开口道:“主子。”
“别主子了,快来看看他,救活他!救不活他,你便留在安溪村别回去了。”王武拳头握得梆硬,额间的青筋因为暴怒而微微充血凸起。
“诶!”许郎中擦了擦汗,朝着床榻上的人看去,只见柳玉竹脸色惨白,瞧着没几分人色,顿时不敢再犹豫。
王武坐在凳子上,跨着腿直勾勾看着柳玉竹,黑眸浓稠似墨,心中翻涌的怒火让他看起来有些凶悍。
他努力稳住心神,居然还有一丝隐隐的后怕。
他若再晚一些,只怕他连柳玉竹的尸骨都找不到了。
许郎中用剪刀将柳玉竹背上和臀上的衣服剪开,从前王武最喜欢柳玉竹那一身雪白的皮肉,此刻却血肉模糊地呈现在他眼前,那般刺目。
王武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猛地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外面又下起了细细的雪,王小柱正往他这边跑过来。
他就站在青色的台阶上,目光定定看着他,仿佛鹰隼般,阴沉的眉眼让王小柱心中微微一顿。
“武哥......”王小柱站在旁边,毕恭毕敬的模样。
“我走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王武凌厉的凤眼微微眯起。
王小柱垂着眸子,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您走后,徐大根便跟李正风说......”
王武心口陡然刺痛,眼底带着难以置信,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脸上戾气仿佛阴云密布般,他喉间干涩道:“你说......柳玉竹被鞭笞?”
“是,这是安溪村对不洁妇人的惩罚......”王小柱眼眶泛红,他母亲曾经就是这么死的,不过她没有偷人,是有心人诬告。
所以当他看见柳玉竹重复他娘的伤痛时,才会那般情绪激动。
不洁......
“哈,原来罪魁祸首是我?”王武红着眼眶,深深吸了一口气,咧开一个比哭还惨的笑容。
“若不是武哥,此刻的柳玉竹已经死了。”王小柱静静说道,佝偻的脊背显得有些卑谦。
王武就算知道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他也不是会反思自责的人,他依旧会仇视那些对柳玉竹造成伤害的人。
就算这件事他错了,他只会想着以后对柳玉竹好些。让他放走柳玉竹?在他心中没有这个选项。
人是他救回来的,死也只能死在他身边。
王武挺了挺胸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换掉,他垂眼看着王小柱,他冷淡地说道:“你想不想跟着爷去霄州?”
王小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这样,他有些震惊地抬头,眼底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我当然愿意!”
他爹娘早就死了,在这安溪村早没了念想,甚至无法为他娘报仇。
“那你去将李正风找来。”王武说完之后,便又交代一句:“不,先去找一些炭火来。”
王小柱麻溜地跑了出去,看着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王武回到里屋的时候,地上都是带血的衣块,许郎中的手很轻,时不时将眉头皱起,神情看着有些凝重。
他在屏风外换好衣服,又坐到凳子上,直勾勾看着柳玉竹,柳玉竹清秀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趴在床榻上。
没多久王小柱便弄来了炭火,屋子里重新热了起来,许郎中额前都是汗,越是把脉越是心惊。
王武看着他的脸色,不想揣测,便出声道:“他情况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