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则是穿着单薄的里衣,披着大氅,旁边小厮打着灯,朝着屋内走去,柳玉竹手指触碰到他单薄的衣服,小声问了一句:“你冷不冷?”
王武垂眼看着他,眼尾轻佻的狐狸眼,正在直勾勾看着他,眼含关心,他将柳玉竹抱起来一些,亲在他眼皮上:“你冷吗?”
柳玉竹靠在他胸前,道:“不冷,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又不是腿脚不便的瘸子,但是王武惯是喜欢这样抱着他走来走去。
“我抱你走的快些。”王武回答,他当然不会告诉柳玉竹,这只是他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柳玉竹便不说话了,手指攥着他的大氅,全然忘记了王武刚刚浴池对他的欺负。
王武将柳玉竹放在床上,用被褥裹住,从旁边格子里取来冻疮膏,给他上好药,才脱掉大氅,钻进被窝里。
丫环们准备了两床被褥,另外一床直接被王武忽视了,柳玉竹也没有刻意提起,钻进王武怀里,享受着被温暖包围的感觉。
丫环将屋里的油灯熄灭了大半,仅留下两盏,烛光从薄薄的灯笼纸中透出微黄的光,能视物,却又不会过于亮眼。
王武扣住柳玉竹的后脑勺,低头先去亲了亲他,半晌松开他,这是柳玉竹第一次在这儿过夜,眉眼间都是忐忑和兴奋。
他轻笑一声:“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屋里和徐家那个破烂屋子比,简直是仙境。”
柳玉竹勾唇笑了一下,认真说道:“对啊,好暖和,被褥也软......”
“这才哪到哪,我在霄州的屋子才是真的不错呢。”王武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愁然。
他已经在安溪村待了快半年了,说不想回家那当然是骗人的。
柳玉竹脸上笑容淡了些,他看着王武脸上的怅然,心口闷了一下。
是啊,王家大少爷当然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安溪村的,他到底在失落什么?
王武圈着他的腰,跟他闲聊着:“你今日看的话本子,都是我霄州的那些狐朋狗友给我捎过来的,若是有机会去霄州,爷保证给你安排得舒舒服服的。”
柳玉竹静静看着他的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低声道:“是吗?”
“当然啦,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哪家酒楼的酒最好喝,饭最好吃。哪家戏楼的戏最好看,哪家小倌最俊儿......左右这些我都知道。”王武提及霄州时,脸上的笑意做不得假。
柳玉竹脸上也出现一丝向往似的,只是眼神沉寂无波,他抱住他的腰,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问他:“哪家的小倌最俊呢?”
“当然是南风馆的头牌啊,身段和容貌都是上乘......嘶。”王武唇瓣一疼,却是柳玉竹狠狠咬了他一口。
柳玉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我呢?”
从前柳玉竹不屑和他们比的,现在却也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他和他们在王武心中都是一样的人儿。
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
王武笑了一下,贴着他的唇吮了吮,漆色的眼瞳深邃认真,语调含着笑意:“心肝儿在我心中的地位那是谁都比不上的。”
柳玉竹狐狸眼微微一挑,道:“你曾经的那些心肝儿听见你这话,怕是要追着你骂几条街。”
“谁敢骂我?”王武颇为雄伟地挺了挺胸膛,然后低头亲亲他的脸颊:“只有你,混账,混球,畜生......怕是将你能想到的词骂了几个轮回了吧。”
柳玉竹手揪着他的衣襟,平静地看着他,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该骂?”
“成成,该。”王武愿意哄着他。
柳玉竹抿起一点笑容,很浅淡,却也能瞧出他的满意。
“你想回霄州了吗?”柳玉竹问他。
“当然是想的,离家这般久,也不知道家中情况如何。”王武没有察觉到柳玉竹的情绪,心中沉重了些。
“那你当初为何会来安溪村?”柳玉竹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近在耳边的心跳声,试图驱赶心中的沉闷。
“因为杀人了。”王武并不避讳。
“为什么?”柳玉竹有些紧张地抱着他。
“因为......”王武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如实说道:“我有一相好,曾是青楼女子,后我为她赎身,放在霄州一处别院养着。却不想,中元节那日,她出门放河灯。遇见了旧日恩客,不由分说地将她带进府里......”
“我再见她时,却已经不成人样,尸体血肉模糊,她被人虐杀了。我便将那凶手给宰了,将他尸体带到秋娘面前砍了手脚,也算是将秋娘生前受的罪,全还给他了。”王武语气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