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近三秒钟的时间,方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不不不,你认错人了。”
“教主您又任性了。”他发出一声低笑,“您莫不是忘了,属下是见过教主脸的。”
这下我是真慌了,又道:“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我叫何田田不是你们教主。”
左护法此时大抵正在心中暗骂智障,因为我又听到他说:“那您眼角下这颗泪痣可是真的?长得再像的两个人,总不会连泪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吧?”
我是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只能豁出去,一顿瞎说:“可能我真是你们教主吧,但我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也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换而言之就是我失忆了,你懂吗?”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抬起了头,直视他的眼睛,露出一副无赖的表情。
他眼中透露出几分无奈来,幽幽一声叹息:“怪不得今日的你与平日有些不一样。”
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作与平常不一样,我和那魔教教主能一样吗?认人不能只认脸好吧,区别大着去了呢!
“可即便如此,属下仍得带你回去。”
于是,我便这般送羊入虎口,一同被左护法给抓了,哦,并不,只有易水寒是被抓,我是被请回了凉山分舵。
起先,我只当易水寒是剑气宗的普通弟子,又岂料到他竟这么有名,竟是现下风头最盛的少年剑客。而那一直坐在原地看好戏的少年也不是别人,正是我教左护法的弟弟云中月,恰是那天拍了易水寒一掌之人。
易水寒可算是被我害得翻在了阴沟里,他人被抓了也就算了,就连那所谓的藏宝图也一并被我教给搜刮走了。
他大概已经恨死我了吧。
所幸,我这教主的身份仍有效,倒是轻轻松松便将他这等重犯给放了出来。
我握住他的手腕,在夜色里一路狂奔,夜很深,我看不清他的脸,亦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此时的他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
大约十五分钟后,我便带着他抵达分舵后门。
我握住他的手终于收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走吧。”
听到我这句话,他终于露出了笑,只不过是令人心悸的冷笑,他道:“教主冰雪聪明,易某拍马莫及。”
听了他的话,我只觉头大。
“我确实没想过要害你……”事已至此,我再怎么去解释,他恐怕都不会信。
我有些泄气,也不准备再说下去,只是推了推他的背:“你赶紧走吧。”
夜色依旧那么浓,我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的声音随着晚风漫开:“你究竟有何意图?”
我没回他的话,只低头笑了笑:“你再啰唆,我可要反悔了。”
那是我记忆中最后一次与他这么近距离说话。
彼时的我只知道,要快些放他走,已经害他丢了藏宝图,不能再让他丢了性命,又岂知道,我与他将会迎来怎样的宿命。
当夜子时,一个失眠了的我兀自在床上打着滚。
约莫滚到第三十二圈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敲门。
我尚未来得及应答,屋外便传来了左护法的声音,他说:“教主,您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句话他对我说了不下三遍,我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隔着房门与他对话:“左护法是来问罪的吗?”
他不曾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一大通话:“易水寒乃是大兖名将易乾的遗孤。十九年前,易乾战死遂州,我方神勇大将军下令屠城,大兖边城遂州上万人一夜间被我军屠了个尽,其中正包括刚刚产下易水寒的易夫人,唯有被易夫人藏在米缸中的幼子逃过了这一劫,后被易乾与其夫人的故交寻到带走。”
我不知不觉便停止了打滚,他的声音仍在绵绵不断地传来:“这段过往正是易水寒这个名字的由来,这个名字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究竟背负着什么,他与您之间不仅仅是隔着国恨,还有着化不开的血海深仇!”
我不知左护法究竟如何知晓这些秘事,我只知现在的自己是真的心累。
我不想回复他,不想说话,亦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只想静静地躺在这里,像条咸鱼一样一直躺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沉默了多久,久到连站屋外的左护法都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明日,咱们就该启程回兰斯了。”
我闻之,不由得一愣:“回兰斯干什么?”
“或许您又忘了易水寒身上那张藏宝图究竟藏着什么,那里藏有数以万计的金银财宝,是当年中原近一半的富商募集给易家军的军火钱,那些钱足以组建一支最顶尖的精锐部队,那支部队现在是属于郡主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