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本能顺利迈过最后一道坎的他,猝不及防间又被吓得缩回了原形。
倒是那剑仙姑娘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哎呀,原来石头也能成精!”
此时此刻的他已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剑仙姑娘却十分宝贝地将他捧在了手里:“小石头,你快说话呀,你真是石头精吗?”
虽然此时的他已经能够开口说话,可他是真不知该如何来回答。
很快,便听那剑仙姑娘又笑嘻嘻地说:“既然你能成精,那么,我便勉为其难收你为徒好了,我呢,名唤颜安,你既然是我徒弟,不如为师给你赐名颜小石!”
他这下是真没法忍了,开口便道:“谁是你徒弟!”
剑仙姑娘颜安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来:“当然是你呀。”
他着实不想再和这神神道道的姑娘说话,可也不知究竟是不是那姑娘的胡言乱语戳中了他哪根不得了的神经,他竟就这么大剌剌地被她捧在手中化了形。
颜安这下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却自顾自地跳出颜安掌心,活动着得来不易的手脚。
颜安仍是一副遭了雷劈的傻样,他已整理好衣冠,头也不回地往茅草屋外走。
这下总算是教颜安回过了神来,她连忙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服,死皮赖脸地嘟囔着:“哎,你别走呀,我好不容易才捡来个徒弟,若是连你都走了,就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啦!”
他虽背对着她,却能从她那轻轻颤着的尾音中听出一丝凄楚来。
他那颗波澜不惊的石头心,无端泛起了阵阵细小的涟漪,一点一点蔓延,随风推入心房里。
他不知此时自己正在走神发着呆,待他意识到自己如今处于何种状态时,颜安已走至他身前,并且,正紧紧牵着他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方才我可与你拉钩盖章了,你也没了反悔的机会,总之,从此以后,你可就是我的徒弟,将来不论发生了何事,为师都会罩着你的!”
他着实觉得无奈,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么个女流氓给强行收做了徒弟。
从前,他只知女流氓很懒,却怎么都没想到,她竟懒到了何等天怒人怨的地步。
懒得洗衣做饭也罢了,令人绝望的是,他都将饭菜端在了她眼前,她甚至都懒得起床吃一口,依旧像条咸鱼似的瘫在床上,非得逼着他撸起袖子,端着碗一口一口地给她喂。
女流氓倒也有不懒的时候,她不懒的时候,最爱干的事便是调戏他。
时而不晓得打哪儿摸来一把折扇,像戏折子里那些纨绔似的挑着他下巴,笑嘻嘻说上一句:“唔,我家徒儿就是好看。”
时而像根小尾巴似的在他身边乱晃,边晃边叽叽喳喳地笑着问着:“颜小石,你怎么都不说话的呀,不说话也行,那你给为师笑一个吧,笑一个为师就原谅你像块石头似的,总闷着不说话。”
对此,他只觉无奈,可他性子温和,又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从来都是一脸无奈地任凭她调戏着。
然而那女流氓又岂是这么容易被打发的。
他既不说话,也不理她,那么,女流氓便要发大招了,像只母蚊子似的,一直缠在他身后,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颜小石你怎么不说话呀?颜小石你怎么不说话呀?颜小石你怎么……”
他也耐得住磨,任凭女流氓如何在他身后唠叨,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倒是女流氓率先败下阵来,一脸颓败地问着:“你怎么就不搭理为师呢?是嫌弃颜小石这名字不够威武霸气还是嫌弃为师呀?可为师捡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小小的、凉凉的。”
他依旧静默不语,女流氓托着下巴想了想,才又道:“那给你改个霸气些的名字吧,叫颜大石如何?”
着实憋不住了的他只得叹气道:“其实,我是有名字的。”
“啊?原来你有名字呀!”女流氓登时就变了脸色,叉着腰倒打一耙,“那你怎么不早说呀。”稍作停顿,又道,“快告诉为师,你叫什么?”
“温泽。”
“温泽?”女流氓细细品读着这个名字,在口中嚼了又嚼,复又摇头,一本正经地道,“这个名字也还蛮普通的嘛,不过你既有了自己的名字,那为师我也就不强迫你改名了吧,就只给你取个乳名,叫小石头好了。”
……
温泽自是不想承认这种乳名的,可自那以后,女流氓像是喊上了瘾似的,天天笑嘻嘻地喊着:“小石头,小石头……”
只是,温泽一次都没应过。
有时候温泽也会想,这样的日子似乎也还不错,总比从前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地上看着斗转星移万事变迁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