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口中病重的儿子正红光满面地啃着一块烧饼,而男人则美滋滋在数手里的钱。
“山上那个女人真是蠢得可以,稍微卖卖惨,多好的药都送给我了,多亏她,咱儿子的彩礼钱终于攒够了!能讨媳妇了!”
儿子欢呼:“好耶!我终于能讨媳妇了!”
中年男人身边坐着个中年女人,看样子是中年男人的老婆了。女人问道:“山上那‘仙子’真和那些修士说的一样只是个凡人,甚至没半点修为?”
“真的!今天那女人给我药的时候,从那扇鬼打墙的山门出来了,我就趁机抓住了她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我从前不是赤脚郎中么?是不是人的脉搏我一把就能摸出来!”中年男人得意洋洋,“所以啊,别叫她什么仙子了,就是个住山上的野丫头,仙子也太抬举她了!”
女人揪住中年男人的脸,骂道:“你抓了她的手?!我看你把脉是假,想摸人手才是真吧?!”
中年男人赶紧求饶:“冤枉啊!我是为我儿才摸的!那女人生得好看,孤零零住在山上多可怜,我便探探她的脉搏,看是不是个好生养的!若是,我便领着我儿去同她见一面,一个看对眼,我儿就有媳妇啦!”
儿子一听媳妇儿这个词儿,兴冲冲跑他爹边上拽着他爹袖子蹦跶:“媳妇!我要漂亮媳妇!爹带我去见媳妇!”
中年女人皱眉:“那小姑娘住在山上这么久,兴许不乐意嫁到咱家呢?”
中年男子不以为意:“我儿如此好,我只需带着我儿去与她见上一面,她一个山野丫头,哪有不倾心的?等着吧,过几日得了空,我就领我儿去见未来媳妇儿。”
一路跟踪到此的谢其琛,便听见了求药的真相,也看到了这一家人那恬不知耻的模样。
此时此刻,这对父子装作恭顺地站在山门前,谢其琛便觉有邪火在体内流窜。
中年男子被眼前的冷面少年揭穿心中想法,不免出了身冷汗。他一边慌,一边又觉得眼前不过一个十来岁的清瘦小少年,他和他儿子哪个不是这少年身形的两三倍?他父子二人何需慌这少年?
中年男子刚将自己安慰得稍安心一点,下一秒,腹部遭到重击,整个人猛地被一脚踹飞,跟个风车似的在空中翻转了好几轮,又重重掉落到地上。
中年男人痛得猛地呕出一口鲜血,而余光中,他那傻儿子也遭到了同样的对待。
谢其琛将这对父子打得毫无还击之力,叠罗汉似的将两人叠起来,又一脚狠狠碾在两人身上。
两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中年男人在痛楚中神智都有些恍惚起来,视线中那邪笑着的绿瞳少年,强大得仿佛是掌控着他生命的神明……不对,神明应当是慈悲而庄重的,这少年,分明是炼狱爬出的恶鬼才对!
只有恶鬼,才会在清瘦的身体中蕴藏这样可怖而摄人的气息。
虽是凡人,但由于从前做赤脚郎中走街串巷,这中年男子与不少修士打过交道——他隐约觉察到,这绿瞳少年约莫比那些有着累年修为的、在他眼中异常强大的普通修士更可怕。
事实上,谢其琛并没有动用修为。
对付两个凡人,并不需要用到修为。
谢其琛冷漠无情地俯视地上的人,仿佛看着什么令他作呕的东西:
“她本是好心赠予你们灵药,不曾想你们服用后发觉有用,竟然打起了贪婪的坏主意,跑来继续骗药!”
谢其琛脱口而出的话,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回事,我嘴里也会说出好像正义君子般的台词么?
哼,不过正义的君子可不会对两个凡人下如此狠手呢。
谢其琛冷嗤一声,声音极为阴沉,压制着心头的火气:“更恬不知耻的是,你还妄想她能看上你又丑又傻的儿子,嫁进你家当媳妇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哟,如今倒是维护起她了么?
明明一直骗她的不就是我么?甚至曾经还在心里得意洋洋地说她是个傻子……其实我和这两父子也没什么区别……
父子俩几乎被打得半死不活,儿子最初还在哇哇乱叫,这会儿也没了叫唤的力气,至于那中年男子,气若游丝地说道:“饶命啊!我不该骗你们,饶命啊!”
可谢其琛本就个性恶劣,哪里听得进去这哀求,冷笑着将两人手脚全拆了。
那父子俩痛得直接晕厥了过去。
谢其琛正打算取了这两人的性命,突然,池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谢其琛,你住手!”
谢其琛一愣,从满眼的鲜血中回过神来。
溅到鲜血的手腕被人用力一拽,谢其琛没有反抗,顺从地被那只手拖离开那对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