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珣终将目光自奚昕然面上挪到陈月英处, “嫂嫂不用担心,这是我走路不小心自己摔的,歇上一阵子就好了。”
“走个路还能把自己摔成这样,真是犯了邪。”陈月英探气,走上前来, 看着几乎被整条包起的腿, 怎么看也不似一阵子就能好,“会不会落下病根儿?以后好了会不会对行路有影响?”
她所问,正是一侧奚昕然所担忧的, 只瞧她指头攥着自己裙侧, 明明想探问, 却一脸张不开口的样子。
“这要看恢复的如何,”祝珣目光时不时的会飘到奚昕然的脸上, 她不是擅长掩盖自己情绪的人, 心里稍有些什么都全部挂在脸上,这会儿她的提心, 让祝珣尽收眼底, “嫂嫂, 我正要与你商量, 这些日子,我想去私宅休养。”
“私宅,”陈月英点头,“私宅好,那里安静人少,的确适合养病,可是你这腿伤......现在能动得了吗?不如先在府里将养上一阵子再去那也不迟。”
“不了,今日便动身,正好伤病时,大理寺的事务便暂不用经我手,还不用上朝,也算落得清闲,以免有人上门托事,我也正好当避个清闲。”
实则这也不过是他的托词,祝珣此刻心中还有旁的盘算。
既听他这样说,陈月应也只能一口应下,“好,那我这就去让人准备。”
“对了,昕然可也同去?”
未等奚昕然回答,祝珣便替她开了口:“她当然要与我同去。”
二人再一次对视,却无言,奚昕然隐隐从祝珣的眼底发现了几分笑意,这几分笑意看起来似别有用心,但她却未明说,心想着,腿都成这样了,竟还能笑的出来。
小舅子一阵的虚寒问暖,使得祝珣哭笑不得,最后终于将人打发走,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奚昕然才踌躇的近了前。
瞧他那条包成粽子的腿,心里不是个滋味,亦没了往日的幸灾乐祸。
“怎么伤成这样?”她嘟着嘴不大高兴,心里有隐隐一丝心疼之感,很快就被她压下,她生怕被人看出来,尤其是被他看出来。
她掩的极好,可祝珣还是用心思感觉出些许悲怀的意味,这不禁让他有些小得意。
“奚小姐瞧着我这条伤腿,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他直言问道,期待她的一个答案。
红唇微抿,答的理所当然,“自然是不高兴了。”
这回答正合他意,只瞧他剑眉一挑,“哦?为何?”
“你这伤得这般严重,还如何能查我爹的案子......”此话一半真一半假,担心爹是真的,心疼祝珣也不是假的。
眼瞧着祝珣的神色有一抹黯然之意,随之摇头叹道:“我就知道。”
再一想,若放在从前,这小姑娘瞧见他成了这样,会不会伤心落泪?
他私心想着,应当是的,只怪那婚事波折一场,最后闹成这样。
原本应有之物丢散,他自然心疼。
“放心吧,你爹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理,既然答应了你,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这回应本应是让奚昕然很是开怀,可她好似又没那么高兴。
仍扯着裙角应了句,“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吧,别再落下病根儿,往后成了个跛子,谁还要你。”
“若真因为奚大人的事成了跛子,倒也没什么可惜的,更没有什么难办,”他忽然背倚软枕,坐在那里轻笑起来,“奚小姐用后半辈子赔给我不就是了?”
听着似祝珣所讲的玩笑话,内里却是真心实意。
接二连三的记忆往复,他如今哪里还能仅将她当成从前那个跋扈的小辣椒。
再者,她的性情好似也没那么恶劣,过去,是他带着有色目珠看人,无视到她最为真实透彻的一面。
她自有她的独特可爱之处,这东西,无人可比拟。
贸然经得这般挑逗,奚昕然心跳急跳两拍,骤然抬眸瞧看他的目珠子,他语气玩笑,可一双黑目却透着真挚,让人无法忽略,更让人一时混淆他方才所言是出自真心还是无聊打趣。
若没记错,这样真挚灼热的目光是他头一回落在自己身上。
一时让奚昕然乱了阵脚,耳根子也不觉发烫起来,明明心慌意乱,却凭着本能回了一句:“想得美!”
......
祝珣于宫中摔伤了腿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不在,大理寺便没人主事,这使得一直关注这边消息的太子李业仁稍松了一口气,三皇子身边,唯有此人他最为忌惮,本来就觉着封禅一事是由三皇子李业宗从中给奚远怀寻的一个缓兵之计,这回祝珣一伤,案子再想查也查不出,待封禅一过,任是谁也保不住奚远怀的命。
于午时祝珣由四人抬着上了软轿,带着奚昕然一同去了私宅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