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算弄清楚了佛郎机人为何会愿意帮越南搞事,巴巴的作为先遣部队跑出来,原来时看上临安化妆品工坊里的技工了啊。
还有马丁言语中的“建公司”,林隽双眼微眯,缅、越在海贸上的地理位置重要,莫非西方的东印度公司现在便已在筹备中了么?
管他筹备不筹备,横竖以后是不可能了。
林隽伸了个懒腰,张二几人已经问出越军的兵力、方位,正等待林隽的下一步计划。
“我们有震天雷怕什么,一波打上去呗?”
林隽摇头,他们拢共只有千把人,震天雷是有数的,拿什么打?
擒个贼首还差不多。
听说那边领兵的是南越王最疼爱的儿子,林隽双眼放出精光。山罗离这边不远,为防越军根据昨晚的动静察觉什么,他叫来胆子最大的几个如此这般交代一通。
那名奸民姓何名全,张二取出一粒黑黢黢的丸子逼他吞下去。
何全:“哕。”好苦。
“这东西三个时辰内没服下解药就会肠穿肚烂。”见何全露出恐惧之色,张二奸笑两声,用枪口顶着他的脑袋威胁:“一会子照我们说的做知道吗?若敢耍心眼子,不用等三个时辰老子的震天雷现场就能送你上天!”
何全战战兢兢的点头,他一个为钱卖国的带路党还有什么骨气不成?自然张二如何吩咐他如何做。
越军那边果然派了两名背着火绳枪的斥候来探。
见了灰头土脸的何全,斥候戒备的用枪口对准他:“你是何全?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昨晚的动静怎么回事?”
何全挤出一个笑:“昨晚那些洋人冲过边境线,有几个大文人抵抗,他们用上了震天雷,动静便有些大。”
“他们已经进临安了,留我给你们送消息呢。”
一名斥候半信半疑:“方天呢?怎么是你?”
何全谎话张口就来:“方老大等不及跟着洋人上去了,说是有个什么仇人要手刃……”
这话没胡说,方天就是在临安得罪人才逃到越南的。斥候知道姓方的秉性,恐怕是等不及了。二人放下枪杆,傲慢的说:“他们叫你带什么消息?”
何全按照林隽教的说:“大文根本没有几个守军,不堪一击,咱们可以进军了!”
“军爷,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临安的守军怎的都不见了呢?”
斥候们双眼放光,斜睨了何全一眼:“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二人探到好消息,俱都满面红光,恶狼般望向临安的方向:临安巨富,听说那里的娘们儿又娇又有钱,他们要发财了!
两人带着何全回去向王子禀报消息,何全知道身后张二几个一直暗中跟着,加上“毒药”的威慑,他一点不敢耍小聪明。眼睁睁的看着斥候对越南王子如此这般一比划,那位骄横的王子便双眼发红的挥手:“走!随我打进去!金银!女人!里面什么都有!统统都是你们的!”
越军嗷嗷叫着拔营整队,一路向河口进发。
他们的行程进度一直掌握在林隽手中。
徐平蹲在林隽后面,急不可耐:“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引火?”
“不急。”
旁边的陈元安抚道:“平仔别急,咱们可是正义之师!等打头的越南兵一只脚踏上咱们的领土,哼,那就是时候了。”
徐平抓耳挠腮:“这些越南狗!走得忒慢!”
“人家腿短,咱担待则个。”
越南王子身披软甲胯骑白马被团团簇拥在队伍中央,放眼望去边境线静悄悄,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硝烟和血腥的味道,被炸出来的坑洞中还有衣料碎片,一看就是大文人的服饰。
不枉父王花了一大笔钱,洋人雇佣兵确实好用,可惜最值钱的工坊被他们拿走了。还有缅甸……哼,贪心不足的莽应息。王子耿耿于怀,认为自家出大力却只分得一个临安,而莽应息却能占据滇省富庶的北部区域,不就是抱洋大人大腿么!呸!
丝毫不觉得将自家也骂进去了。
他闭眼装模作样的吸了口气,抬鞭指向前方,命令军队挺进。
徐平缩在灌木丛中目光炯炯的盯着前面打头的越军,那名大头兵抬起扁平的左脚,在他眼中慢动作般缓缓蹭上了大文的土地——徐平从未这般温柔的看过一个臭男人的脚,他发誓甚至能记住那小子大脚趾指甲盖劈裂了一块!
‘大人!大人!他们越雷池了!’
林隽顺着徐平激动得微微颤抖的指尖看过去,点头:“可以了。”
“嘻嘻嘻,让我送你们一个大宝贝。”徐平桀桀笑着吹燃火折子,点燃手边一根引线。长长的、不起眼的引线蜿蜒至路中央。一名越兵踏上一块踩着有些松的石板,丝毫不知道石板下面埋着一个要命的炸·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