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卫国摸了摸鼻子说:“爸、妈,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看见我。”
“是那个姑娘?”听起来像疑问,其实是肯定。廖柳香眼角褶皱刚多出几分,又想到什么松弛下来,低声叹了口气。
“是。”霍卫国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他也是这般想的,是他辜负了她。
此刻的他,并不清楚殷思雅的情况,自认为不让她看到自己似乎也好,但他有私心。
事实证明,在某些事情上,有点私心甚好,若太无私,伤人更深。
推迟的晚饭,真正的团圆。
霍文生和廖柳香不停地给兄妹两夹菜,主要是想给霍卫国夹,但又不好冷落了霍不丢,所以她沾光了,筷子只需要在自己碗里拨动。
“这是你妹妹,每年我们都带她去给你磕头,让你保佑她来着。”说完,廖柳香惊觉不对,忙补充一句:“当妈没说,吃菜吃菜。”
看着堆成小山高的碗,霍卫国哭笑不得:“妈,够了,我吃不了了。”
“怎么可能?你以前都吃两大碗的,这算什么,不过......我有这碗饭就够了,你多吃点。”担心煮的饭不够吃,霍文生谎称自己一碗足矣。
“爸爸、妈妈,我煮了哥哥的份。”埋头吃饭的霍不丢吭声道。
“那就好。”
第二天一早,霍文生和廖柳香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霍卫国房门瞧上一眼。
“在。”廖柳香说。
“没走。”霍文生应。
二人小声嘀咕的话,霍卫国听得一清二楚,但他还是闭着眼睛装睡,免得让霍文生和廖柳香以为把自己吵醒了,产生愧意。
一整个白天,霍文生和廖柳香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就这么在家里坐着,看电视也好,做家务也好,时不时看看霍卫国。
“爸、妈,我不走,放心。”这话他已经说了好几遍,但二老还是不相信。
其实也不是不信,是怕万一,万一又离开了呢?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不敢想,那难以接受。
霍不丢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堂屋里坐着看书、写作业。
感受着他们看似不安,实则心花怒放的情绪。
“丢丢成绩这么好啊?一整面墙都是她的奖状。”霍卫国随口感叹。
“一直都是第一名。”霍文生与有荣焉道。
“我妹妹真厉害!”霍卫国朗声道,同样是一副自豪的神情。
“那肯定咯,也不看看是谁闺女。”
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霍不丢听着听着嘴角止不住上扬。
这么夸,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
“阳贵,你不是早就放假了吗?都快过小年了,怎么还不回来?”赖二女将手机当成对讲机用,对着那头大声说。
隔着两道门的霍朝荣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像每个小孩都期盼父母归来一样,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给自己带好吃的?今年有没有新衣服穿呢?
“什么?被偷了?哪个天杀的,竟然偷我儿子的血汗钱,真该死啊!”赖二女尖锐的嗓音,破空传入霍朝荣的耳朵,直抵心头。
“好好好,我让你爸给你打钱,有钱没钱都要回家过年。”
“你别急,明天就去银行给你打钱。”
“手机转啊?我们不会。”
“他肯定也不会,算了,还是去银行给你转保险点。”
“行行行。”
“你先问别人借点,别饿着。”
霍朝荣明明先一步进家门,可霍兴陂却越过他,直接抢过手机说:“你一年到头没有寄一分钱回来就算了,回家过年的路费还要我们给你打?这工不如不打!”
“哎,阳贵的工钱被人偷了,他也是没办法。怪就要怪偷钱的人,真是丧尽天良!”赖二女破口大骂,还想夺回手机再对着那头的儿子嘘寒问暖。
直接被霍兴陂避开:“你自己实话实说,到底是......”
“这不孝子,竟然挂了电话。”霍兴陂气得吹胡子瞪眼,眯着眼睛回拨,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他既愤怒又疑惑。
“肯定是欠费了,他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手机没话费自动挂断了吧。”这个说法,还是霍阳贵曾经和赖二女提及的。
她一直记在心里。
霍朝荣抿着嘴,他几乎没玩过手机,并不清楚真假。
但听同学说过,如果手机打着打着欠费了,电话也不会挂断,运营商巴不得你多欠点,怎么可能帮着挂断。
反正,大多数人都是会补缴的。
可这个时候,他不能插嘴,因为爷爷奶奶不会相信他说的,也只是嘴上骂骂咧咧,明天一早就会去镇上给父亲打钱。
“这浑小子,很可能又去赌钱了,把钱赌掉了,就说被人偷了。”知子莫若父,霍兴陂随口猜测,就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