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却不肯,脚下生了根似的,势必要吴伯甫现在就给他们一个说法,两方僵持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场面十分难看。
恰巧这时,裴约素拎着一只篮子出现,忽地看到这许多人,有些不明所以。吴伯甫朝她挤眼神,见她不明白,正想让自己的属下领她从后门绕,却不料,这帮乡绅已经发现了裴约素的存在。
“哟,这就是裴小娘子吧。长得清清白白的,怎么做人那么差劲呢。我族弟好心收留你,你居然狠心将他杀害!你的心肠是什么做的!”
“就是!好狠心的小娘子!你还我们管家人的命来!”
“长得细皮嫩肉的,不如下牢子前,让我们村里的光棍爽上一番!”
这几名男子居然试图对裴约素拉拉扯扯,有那年轻的,在混乱中,狠狠摸了一把裴约素的手。
裴约素本就聪慧,听着这帮人的污言秽语,心中已明白他们的身份,只是人被团团围住,根本脱离不得。
居然有人敢占自个儿的便宜,裴约素心中一阵恶心,却因场面过于混乱,看不清究竟是哪个,只觉得眼前的人,各个都脏臭不堪。
“快放开我!”裴约素怒喝。
吴伯甫忙令不良人上前拉开这帮乡绅。与此同时,他心中的疑惑愈来愈甚。
潭州离长安山高水远,先不说这帮人是如何卡在这个节骨眼上抵达长安的,就说他们与裴小娘子从未见过面,怎地就能一眼认出她?而且这帮人也是在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到了长安,怎地就和地痞流氓似的呢?
要说这背后无人指使,吴伯甫是不信的。
一道马鞭自空中飞来,精准地甩到年轻乡绅的手上。没做过什么农活儿的手,刹时裂开一道鲜红的口子。
“啊!谁?”
待马蹄下的尘埃落定,只见刘若竹一袭紫色圆领官服,勒住缰绳,从马背上下来,加快脚步去到裴约素身边,将她护住。
“你这双爪子,若是再碰到裴小娘子一分,我便立刻将它们剁下喂狗。我向来没有吴县令的好脾气,也一贯说到做到。”他唇角挂笑,可这笑容堪比食啖于人的罗刹。
年轻乡绅受了伤,却愣是不敢吱声。
不良人们也终是不再给他们脸面,三两下将这帮乡绅扣下。
在吴伯甫的示意下,乡绅们被扣进府衙。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在衙役的驱逐下,也渐渐散去。
满地狼藉,刘若竹这才发现裴约素掉落的篮子内,放着的是刚买回来的新鲜瓜果和蔬菜。
他弯腰的速度比她快,一边替她捡,一边笑说:“哪有婢女睡到日上三竿,主子出来买菜的道理?再说了,县衙能短你这几口吃食?”
“是我自己想出来透透气。”裴约素回道,她蹲下身,将篮子摆正,抬头对着刘若竹满是温情小意的脸,又真诚地说了句:“谢谢刘侍郎,你救了我第二次了。”
刘若竹捡完菜,拍拍手,笑着道:“我可不是来听这句的。”
裴约素一愣,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圈四周,然后低声地说了句:“谢谢表哥,你救了我第二次。”
刘若竹也愣住了,他想她会错了意。原本是想借着英雄救美的机会,让她能对自己产生些依赖或眷念。不料居然只是收获了一声莫名其妙的「表哥」,听上去是还不错,只是这个傻子,到底要何时才能开些窍呢?不是说,在情感上,女人总比男人早熟么?为什么到自己这儿,却是反着来的。
“或许,我们的关系可以再亲密一些。”刘若竹忍不住,开始疯狂暗示。
裴约素再一愣,捏着嗓子,软绵绵叫了声:“谢谢哥,你救了我第二次。”
刘若竹脸上的笑容僵住,整个人彻底傻了。
裴约素见自己已经这般「谄媚讨好」,刘若竹居然还是不满意,心中对他的感激之情忽然就消失了一半。
“我回去了。”她将篮子挎起,直接返回县衙内。
刘若竹就不明白了,裴小娘子温热的嘴唇,为何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县衙内。
吴伯甫给每位乡绅都奉上一杯好茶,甚至还叫人拿了两碟子糕点来,不像是审问,倒像是待客。
“哎哟,我手下这帮人粗鲁得很,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先歇会儿吧,各位千里迢迢走水路来办事儿,也是辛苦了。”
“你怎知我们走的水路?”其中一位乡绅忍不住问。
“潭州离长安山高路远,不走水路,哪里会如此快?”吴伯甫笑道,语气像是拉家常似的。
“这倒是,头一次出远门,以为会赶不上,没成想,七八日就到了,这山南道的漕运还真是畅通。”乡绅回应。
“咳咳……”年纪最大的那位老者,咳嗽两声,打断后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