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娘害怕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儿,便用铁链锁着我,然后开始饿着我。终归是年纪小,正在长身体的年纪,经不住饿,我最终还是向食物妥协了。
我从不叫陈大娘阿娘,只叫大娘。她倒也不勉强我。
冬日时,我帮着清扫院子中的积雪,她便拿碗装些干净的雪块,在我咳嗽时,煮梨汤给我喝。
我渐渐对她产生了些依赖,我们俩就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年。
我不再想着逃跑,她也不再打骂我。
一年后的一日,陈大娘在路边看见一个小女孩儿,跌跌撞撞扑上去,嘴里喊着「小孩儿」。女孩儿的父母见况,忙将她拉开,将她赶走。陈大娘踉踉跄跄地回家,在院子中呆坐了一个下午。
从那以后,她看我的眼神就变了,我说不出具体的变化。总之那是一种赤裸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打量。
“昊儿,你过来。”她朝我招手。
我十分害怕,却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计,朝她走去。
“昊儿,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好不好?叫秀儿好不好?”她语气十分温柔地问我,却是不容拒绝的眼神。
我摇摇头,又畏怯地点点头。
陈大娘看上去十分高兴,搂着我亲了又亲。我没能从脸上湿漉漉的唾沫中觉察她的意图,却从邻居的口中得知,她死去的女儿单名一个「秀」字。
她是将我当作她死去的女儿了。
我那时已渐渐明白事理,心中有些同情这个丧夫丧女。除了一些钱财外,一无所有的妇人。我任由她这样唤我,直到她逼着我当着她的面,换上一套全新的衫裙。
“这,这是女孩儿穿的,我不能穿。”我抗拒道。
“秀儿,你不喜欢吗?那我会很不高兴的。”她语气仍旧温柔,眼神却越来越森冷。
我从这样的眼神里回想到自己被锁起来,缺衣少食的日子。我大约是太害怕回到这样的日子里了,忙不迭地脱下衣裤,换上衫裙。
我的大娘,她只要开心就好了。我强忍着不适,却未发觉,她在背后打量我身体的眼神,渐渐火热。
每日穿着女孩子的衣裙便也罢了,陈大娘还买了新的胭脂水粉和首饰,为我打扮。我起初内心极其反感,但邻居们居然都夸我这样穿得好看,我便有些迷失了。
我这样穿,真的好看吗?我对着家中仅有的铜镜,反复问自己。镜子中的自己穿红着绿,却不曾回答。
再大一些,我发现自己的身体长得很快,手掌变得粗大,喉咙前凸出一块柔软的骨头,我好奇地用手指去摩挲,那种感觉新奇又兴奋。但大娘似乎很不高兴,她变得有些狂躁。
“你觉得你这样好看吗?”她揪着我的头发,将我带到镜子前,怒问。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惶恐地点头又摇头。
翌日,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些药方,煎了药,强迫我喝下。滚烫的药流进我的嗓子里,似乎有种魔力,这种魔力便是,那块带给我新奇感的柔软骨头,再也没有生长过了。
时间一日日过去,我越长越高,却越发柔媚,有时去买块豆腐,都有陌生的男子朝我投来下流的打量目光。
我并不反感这种目光,甚至有些欣喜,这大约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好看吧,就和邻居们说的一样。
于是,我扭着胯,媚态丛生。
我有时候在想,我如果没有在那一日。因为没买着豆腐,提前归了家,看到了我不该看到的一幕,我后来的人生总不该扭曲成那样吧。
门帘并未拉紧,陈大娘和一名男子在榻上,两具白花花的肉体滚到一处。
脚下一滑,我发出惊响。那一刻,我想要逃走,可是已经晚了。
那名男子我原见过,住在不远的里坊,家中的婆娘出了名的凶狠,管他管得极严。他将衣裳一裹,便走了。
自那以后,我没有再见过他。自那以后,我也没有再见过陈大娘的笑脸。
她总是拿阴沉的目光看我,仿佛让她守寡丧女的人是我。
一个雨夜中,她说自己身上冷,便进了我的房门。我瞧着她,只穿了一件里衣,松松垮垮的,腰间和胸前的肉,露得左一块右一块,我压根儿不敢再看。
“秀儿,阿娘觉得冷,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她用她滚烫的躯体贴紧我,然后亲吻我的耳朵和脖子,抚摸我那块再也没有生长的软骨,似乎是有些悔意,她意乱情迷地说:“如果没喝那种药就好了,对不住你。”
我不记得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它便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大娘见我神色迷惑,总是跟我说:“这只是男子应当做的事情,不必疑虑。”
可我,还算是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