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家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从前,韦大睡卧房,桑云住外头。现在,桑云仍旧选择睡在外头,要将卧房留给客人。
她正欲去把那个房间收拾出来,给张敦礼住,张敦礼便急忙阻止,“桑姑娘,我自己去收拾就好,不用劳烦你。”
但他因方才站得太久,身子本身瘦弱,精神还受到了重创,起步一时有些猛,身形不由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好在,身旁的桑云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皱起眉头一脸担忧,正想问他还好吗,就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他袖中掉了出来。
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绣着鸳鸯的香囊。
张敦礼心里「咯噔」一下,想弯腰去把香囊捡起来,桑云却已抢先一步,将那香囊捡起。
香囊绣得很精致,针脚漂亮,一看便知绣这个香囊的人绣工极好,而且极其用心。
“这上面绣的是鸳鸯?”桑云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带着几分调侃,“张兄可有意中人了?”
一般来说,男子身上若是带有鸳鸯样式的东西,那这个东西一定是女子送的。
许是被她猜中了,张敦礼脸一红,忙将香囊抢了,磕磕巴巴道:“不是,没有!这香囊是我自己的。”
桑云可不信,世间有哪个男子会自己做香囊?定是女子送他的,而且看起来,还是两情相悦。
不过张敦礼脸皮薄,她就不拆他的台了,便不再追问,只道:“那张兄请自便,有事再叫我。”
张敦礼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像很怕她突然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抱着他的衣物急忙跑去收拾房间去了。
桑云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去厨房准备晚饭。
张敦礼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桑云正巧做好了晚饭,忙招呼他吃饭。
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很香。
但这顿饭,却吃得没那么香。
“桑云!你个小贱蹄子,给老娘滚出来!”
第17章 隐瞒
两人刚拿起筷子,还没吃呢,就听到门口来了一男一女,在那儿指名道姓地叫骂。那两人骂得十分难听,左一句「贱蹄子」,右一句「白眼狼」。
“又来了,为了这点钱财,真是坚持不懈。”桑云啧道。
张敦礼也听得直皱眉,“这两人莫非就是你之前提过的叔婶?”
桑云点头,但不打算搭理他们,只当听不见,“这些天,天天都这样,我都习惯了。”
“他们骂得如此不堪入耳,你就这样听着?”
“等他们骂累了,自己会走的,不用管他们。”她不甚在意地招呼张敦礼,“来,吃菜,再不吃凉了。”
张敦礼却听不下去,“不行,他们也欺人太甚了。这种人,你越是放任他们,他们越是变本加厉,今天能带人来辱骂你,明天就能带人来抢劫。我出去同他们理论理论!”
说罢,碗筷一放,起身怒气冲冲就往外走。
桑云想拦,却没来得及,忙跟着他出去。
她那叔婶,可是难缠的主儿,张敦礼这样骂人都不会骂的文质书生,哪能讲得过这对刁蛮夫妇啊。
门口,婶婶还在那儿叉腰骂街。
“桑云,你个死丫头,我好心好意给你做媒,让你去享受荣华富贵,你不领情就罢了,还不敬重长辈,竟轰我出门!”
“哎呦,我真是命苦啊,养了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这时,方才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
张敦礼满面怒容,对她道:“二位怎好意思说这种话?你欺桑姑娘父母早亡,无依无靠,为了那二十贯钱擅自做主将她卖给一个老鳏夫。那老鳏夫死了,现在又想来趁火打劫,没良心的到底是谁?”
看见一个书生突然从桑云的房子里出来,婶婶愣了愣,随后气焰更加嚣张,指着张敦礼,和跟出来的桑云,一把难听的公鸭嗓声量拔得老高:“好哇,你这死丫头原来是偷偷与人私通了,怪不得说什么都不肯嫁给丁族长!”
叔叔也跟着羞辱她:“荡妇!丈夫刚死,就敢明目张胆的带着野男人回家苟合!真是伤风败俗,该把这对奸夫淫妇抓了,浸猪笼!”
张敦礼眉头皱得更紧,忍着想骂回去的冲动,澄清道:“请二位不要胡说,我和桑姑娘是清清白白的。”
“你当我们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清清白白,说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
“我瞧你有些眼熟,你是张家那小子吧,你一个读书人,跟一个死了官人的小寡妇偷情,我若是你爹,我都得气活过来!”
“你们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一开口就随意污蔑人!”
张敦礼气得发抖,想骂人,但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脏字儿,只能生生吃下这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