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干这种缺德事啊,趁人病,要人命?”钟大不耻道。
许遵双手交叠,手指在手背上轻轻地点动着,目光幽幽,“潘眉儿曾遭遇侵犯,若是从这一方面看,拼命掩盖真相的潘行之嫌疑最大。潘眉儿发病起来,喜欢打骂旁人,若是从这一方面看...”
他望向钟大,两人目光相对之际,钟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身边的下人!”
“是了,平日里总是被打骂,任谁都会心有怨气,会不会觉得若是潘大姑娘走了,自己就能得到解脱,干脆铤而走险?”钟大回忆着那日审人的场景,也逐渐想起了什么,“那几个丫头,各个畏畏缩缩的,但提起她们曾经的主子,都是没有半分感激的。”
“可是若真是这样,咱们能想到的,潘家想不到吗?潘大姑娘就这么死在佛堂,潘家人都不起疑心的吗?”钟大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许遵倒不觉得奇怪,叹一口气,轻声道:“那姑娘在家中,就是个孤家寡人,除了父亲,旁人都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她的死因,有谁会计较呢?怕是都巴不得她早些死。至于她那父亲,看他对待这个案子的态度便能知晓,就算不是凶手,也总该知道些什么。为了所谓的名声,他大概也不想计较吧。”
钟大听着就不免握起拳头,愤恨道:“这官宦人家,也太没人情味儿了!”
第114章 你不恨她吗
人情味儿?
许遵微微摇头。越是富贵的地儿,越是没有人情味儿,历来如此。
钟大看自家公子的神情,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公子病中触动旧事,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公子,那个展郎中还说了些别的,譬如潘家大娘子手脚凉,难生养,还有...潘大公子患有暗疮,前胸后背都是,若是不吃药,怕是脸上也是了。”
暗疮?
许遵脑中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但没抓住,只是恍了恍神。
“好了,你去查我吩咐你查的事儿,然后回来禀报。”他道。
“是。”钟大应声。
于是,钟大先回了大理寺,将碗交由黄明子,黄明子只是略闻了闻气味,就断定参汤里的黑色粉末乃碾碎的曼陀罗花。
钟大虽不通药理,但常年跟着公子办案,见识多少有点儿,知道曼陀罗花乃是制蒙汗药的药引,心下立刻火了起来。
在堂堂伯爵府上,居然有人敢给公子下蒙汗药?活腻了不成?
若不是钟大还有要事在身,真恨不得立刻冲回伯爵府,告知公子此事,把那个胆大妄为之人抓起来,赏他八十大棍。
钟大去潘府之前,先接上了桑云,二人一道出示腰牌,去潘家要人时,潘家的门房已是一脸不耐烦。
“怎么又来,有完没完。”
这句话恰好就落在了桑云耳中,桑云看向钟大,低声道:“钟大哥,看来这潘家大姑娘的人缘儿可真不怎么样,潘家的人都希望此事赶紧了结,没人希望知道真相,连个门房都是如此。”
钟大将剑往地上一杵,抬首挺胸,“越是如此,越是有鬼。咱们要做的,就是把这暗鬼揪出来。”
“怎么样?妹子,有没有信心?”钟大回头看向她。
“自然有,这个案子若是破不了,我耳目馆的牌子就该撤了。”桑云也学着钟大的样子,昂首挺胸。
两人等了一会儿,就被迎了进去。
潘行之上衙去了,潘夫人也不方便接见。最后,见钟大和桑云的,是潘家的管事。
管事按照钟大的要求,将潘眉儿生前身边伺候的女使找了来——两个贴身伺候的,还有两个院中负责洒扫的。
负责洒扫的两名丫鬟低着头,有些畏畏缩缩。贴身伺候的两名女使容貌姣好,其中一个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姿色。
就是这个有姿色的,瞧见钟大,就露出不悦的神情来,“官爷,还要问什么呀,上次在你们大理寺,不是该问的都问了么?”
“就是还有该问的没问,这才找上你啊。”钟大对这个女使没什么好感,语气便有些冲。
“芙蓉,怎么和管事说话的?”管事训了她一句。
芙蓉立马将头撇向一边。
钟大看向桑云,桑云点点头,朝管事道:“麻烦您为我准备一间屋子,让女使们都进去。”
管事和女使们不明所以,但都照做了。
在空置的厢房内,桑云命姑娘们脱去上身所有衣物。她话才说出口,芙蓉就吵开了:“这么冷的天,你居然让我们脱掉所有衣物?要是冻着了,你,你赔得起么?”
桑云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若不想在这里脱,那就去大理寺脱。大理寺的牢房,还没有这儿暖和。”
芙蓉下意识想要顶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闭上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脱了第一件袄子。大家见芙蓉都屈服了,便也纷纷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