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杀不了这个人,只要毁了这张脸,她对宁康王就还有用。
大殿之中,陡然生变。
时安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眼前便是一黑。
熟悉的气息覆盖住四周,她被牧迟青整个拢在怀里,胸腔间飞快地跳动了两下,逐渐安稳下来。
前方,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一声闷响,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时安揪着牧迟青的衣服,过了片刻才小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护着她的人顿了下,没头没尾地道:“晕死过去了。”
时安动了动,从牧迟青怀里挣开了一点,她想抬头看一看,却被牧迟青遮了个严严实实,对方反抓住她的手,“这种事安安不必亲自动手,我来就行。”
牧迟青薄唇抿成一条线,垂眸望着她蜷起的指尖,说道:“别脏了手。”
他的安安是天上的神明,何必因为一两个无关紧要之人沾上因果孽债,这些脏东西不配占据安安的视线。
时安忍不住缩了下手指,她没再去看身后,心底那团突如其来的不快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大半,她仰头道:“送我回去吧。”
牧迟青自是乐意,他飞快地道了声好。
冰凉的地砖上倒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凑近时会听到细微的滋啦声,那是药粉灼烧肌肤发出的声音。
林镇进来是就看到了这么个情况,对方气若游丝,贴靠在地砖上的半张脸被毒粉侵蚀,形成了星星点点的焦黄色的坑洞。
他默了默,一开始带安姑娘回来时,他是亲自去确认的,满以为就是殿下要找的人,没想到居然是文渊的奸细。
这张脸不知是什么法子做出来的,竟同三姑娘一模一样。
林镇想到之后查出来的那些东西,眼神不由冷了几个度,好在殿下去城外的那日,正巧和三姑娘的马车撞在了一起。
有人问道:“林将军,这人怎么办?”
林镇收回视线,道:“关进地牢,按细作拷问,余下的等殿下亲自发落。”
侍卫应道:“是!”
和园殿外,时安跟在牧迟青身旁,绕回了主道,看到避风亭后,她肩膀微不可查的放松了下来。
牧迟青不动声色的扫过,长睫垂了下,安安还是被吓到了,只是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他清了下嗓子,在时安看过来后,眼角勾了下,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问道:“安安就不好奇我如何发现你在屏风后的?”
时安被他这么一问,思绪中断,从之前的事情中转了出来,她想了想道:“我不小心动的那一下吗?”
牧迟青摇着头笑了下:“在那之前,我就知道你在屏风后了。”
时安表情微滞,她藏得很好,在牧迟青进来之后还特意放轻了呼吸,甚至在对方靠近屏风的时候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杏眼里带着疑惑不解的神色:“那是灯影照出来的吗?”
那个屏风很大,把她遮挡的十分严实,连鞋子都不会漏出来,除非是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灯影晃动,暴露了她的位置。
牧迟青接着否认:“不是。”
时安皱眉:“那是隔着屏风看出来的?”
那屏风是木质的,并不透,但谁知道在另一面是不是就能看见呢。
她这会儿都忘了,要是在另一侧能看到的话,那之后进来的那么多人就不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了。
牧迟青又摇了下头:“不是。”
时安咬了下唇瓣,肉眼可见地没耐性道:“不猜了。”
说是不猜了,但是微微皱起的眉心还是暴露出她仍在想这个答案,之前那点儿不可查的紧张彻底消失不见。
牧迟青在她羞恼之前,开口道:“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在那儿。”
他看向时安,对上对方略带不解的眼神,说道:“不需要有什么东西去佐证,也没有理由,就只是知道。”
就像那些年的生辰,即便安安不现身,他也永远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安安来了,无比准确,不需要任何东西去验证,就只是单纯的直觉。
所以,他永远不会认错人,哪怕安安换了样貌,无论用何种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他都能一眼认出来。
不,即便看不见,他亦能感受到。
牧迟青轻轻一笑,心道,这大抵是神明赐予引导之人唯一的特权,只是连神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只要安安不回去天宫,他总能感受到那抹如同丝线一般的牵连,只是丝线断了五年,如今又重新续上了。
其实安安不必在意那些人的存在,那些人只是为了确保安安的安危,没有那些人,他也一样能感受到安安在哪儿的,虽然要慢上许多。
所以,无论安安在哪儿迷路,他都会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