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和黄天成有联系,你也知道黄天成在查旗舰。”
徐砚舟心一跳,沉吟:“他出事了吗?”
“不是,很大概率是他们派出去的小孩出事了。”
周意微闭上眼平复跌宕难安的情绪,强调:“他还很年轻。”
闻言,徐砚舟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层灰扑扑的阴影,压逼得他喘不上气来。
他明白她隐晦的意思,警匪片谍战片演过也看过不少,比起警察军人,危险系数最高的就是冲在第一线的卧底和线人。
于他们而言,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旗舰那三家公司涉嫌违反了太多法律规定,背后有徐家做靠山的姐夫也不曾敢光明正大查案,反而派出卧底暗中窥探,就可以证明这道地狱有多深多黑。
她的路,似乎尽是艰难险阻。
许久过去,他声音都在发涩:“小心点,我在街道尽头等你。”
已经快进入香槟路主干道,徐砚舟远远就看见周意那辆黑绿色摩托停在街道处口,戴着口罩的沈宙则靠站在车上等他们。
时至夜晚八点左右,夜色正明朗。
三十多年前,香槟路这块原本是有很多砂石厂和机械厂的工业区,后来渐渐被改划成普通住宅区后,厂子基本都关了,经年之久,这里也成了南安非常有特色的老城区。
老城区烟火气比市中心更浓,一到晚上基本就陷入惬意的饭后闲暇时光。
三三两两的夫妻带着小孩在路边散步,路边摊长长聚成一条龙,烟气与蒸汽堆聚在下班归来的年轻人头顶,勾勒出最简单纯粹的笑容。
这人间似乎很美好。
“导航显示那家店在街道最里面,还有几公里,你得自己进去。”徐砚舟边说边找了个车位停下。
周意没说话,她捏紧口罩边缘推开车门。
这趟也许是陷阱,也许并无大碍,但她已经做好最坏的设想。
元存隐藏在最毫无人性的贩毒链,而李崇明这些人能悄无声息发展二十年,就说明他们有多心狠手辣,和窦真一样,有时候可能蠢了点自大了点,可他们绝对不心慈手软。
张小奥不过是以警察身份例行检查都能被残忍拆碎,那么想要揭穿贩毒事实的卧底呢?
周意全身肌肉忍不住绷紧,但愿是她多想。
临关门之际,她才回头看徐砚舟。
徐砚舟也扭着头从主驾驶位置上朝她望过来,她默了几秒,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
“抱歉,白白浪费一张邀请卡,等我回来我们改天再去。”
说完,她径直关上车门,隔绝掉他担忧的目光。
和沈宙交接了机车,周意扣上头盔后遥遥看向热闹街道的最深处。
景色越往深处越黑,犹如一条没有尽头的深渊隧道,里面有蛰伏已久的狂暴野兽等待伏击。
她缓缓呼出口气,“我们分头行动,你在附近守着,我自己进去。”
不用言语,沈宙点点头立即快步先行。
周意也没再看徐砚舟一眼,戾气逐渐浮上心头的档口,啪地一下划下挡风镜,双手握紧把手,脚踩油门,轰地飞奔出去。
老城区街道人流乱而多,马达轰鸣声震天吸引所有人目光,人们惊讶看向那宛若游龙的川崎在人群中嬉戏般角度精巧地绕过,然后继续极速前进。
骑车人背影飒爽帅气,激起阵阵喜爱车子的男人们的兴奋惊呼声。
周意一路飙到约定地点,最后在甜品店门口停下。
美丽甜品店在香槟路最里面左侧街道,这里比外面要安静灰暗许多,周围小区林立,店旁就是一家还亮着灯的机械厂,穿蓝色工装的工人大晚上仍在上下卸货,忙忙碌碌。
一切看起来非常正常。
她静静看了眼稀稀拉拉有着两对情侣的甜品店内部,收银台的老板娘看到她停下,立马讪笑着站起来。
看样子没什么事?
思考几秒,她还是下了车。
手刚碰上头盔,身后突如其来的巨型卡车的喇叭声响破天际,她倏然扭头看向进入这条街道的路口。
一辆车身上标有建刚机械厂的卡车缓缓驶进来,缓缓逼近她的机车,像是要她让路。
车前灯刺眼耀目,隔着虚晃的车灯,周意仿佛都能看到司机阴冷的双眼。
“啪。”
她重新划上挡风镜,又转头看了眼机械厂。
那里原本正在卸货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黑色衣服的保安推开大铁门,随后齐齐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盯着她,他们的眼神像穷凶极恶的饿狼,死死盯着她。
意思实在太明显。
这是要逼自己进去。
什么美丽甜品店,不管是谁来,收到消息的那刻他们就打算把人逼进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