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伸出,在空中顺着他的轮廓描绘,芙蓉石串珠挂在皓白手腕上露在衣袖外。
“顾青临,我和小王爷谁重要。”
没人回应,他在沉睡中也皱着眉,她手指落下,点在他眉心,揉开皱在一起的眉头。
她起身轻声退了出去,李公公站在门边,“睡着了,让外边的人轻声,没有事不要往这边来。”
“喏。”
她走到窗前合上了灌风的窗户,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诗经又坐了回去。
李公公在门边看着,竟然生出了岁月静好的感叹。
塞北将军府,城中最厉害的老大夫坐在帘外看着伸出来的那只手,戴岳站在他身边,脸色有些凝重。
他说:“裴太医留下一法能医,碎骨再生。”
果不其然将军的眉头皱了起来。
“要做就得尽快做,越耽误越麻烦,问题是我们的手艺不精,最好是让裴太医做。”可裴太医在京中呢。
“做了就能好吗?”
老大夫摇头,“裴太医说过,风险较大,既要看大夫的技术还要看患者的自身情况,所以我建议还是请裴太医来。”
去京城再回来跑马得一个多月,裴太医是不能跑马了,得坐马车,花费的时间更久,她等不了这么久。
老大夫出去后,帘帐拉了开,戴岳坐在还有余温的官帽椅上,“得尽快回京。”
顾长安拉下银白袖子,“不着急,我有些事要先做。”
戴岳蹭地站起来,俊颜染怒,“你自己永远不重要是吧?只有顾青临的江山才重要是吧!”
第125章
顾长安抬头瞧他,有些惊讶,“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做的!”他生起气的样子像跳脚的狍子,有些傻乎乎的,她想笑,却忍了下来漫不经心的捋了捋衣袖。
“我不承认。”一脸的你奈我何?
戴岳气笑了,环顾四周想找个顺手的东西吓唬吓唬她。
就见她递上来那本枕头下的山海经,一脸乖张。
“你把我书放下!”
她翻了翻,扉页是‘险中求平’的行书写的君就二字,“这不我书吗?”
他一把拿过书愤愤道:“你存心气我是不?”
“我可不敢。”她含笑望着他,让他想起去年她醉酒跟他说话时的样子,极为顽劣。
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冷漠的?聪明的?严肃的?他现在突然有点明白了她真正的样子,顽劣,是不是只有自己见过,他心肠软了下来,是不是少年时顾青临甚至顾开阳也早就见过,软下的心肠又硬了起来,他到底在生气着什么啊,任由着顾长安拉他坐下,心情不快。
她拉着他的手,调戏道:“将军真是玲珑心,变脸变得像绣花的小娘子。”
真是顽劣不堪!戴岳再一次肯定到。
她笑着说:“你有问题就要跟我说,你问我就会说,你不问我就不会说,不要跟我闹脾气,我脾气不好,但我会想办法跟你解决问题,你要跟我交锋,不是想着逃避,因为一旦你逃开了我不会追上去,我会跟你冷战很长时间,但是你一开口我就低头了,只是这个过程会浪费我们很多时间。”
她扳过他的脸,“所以,我先问,你心里有什么事?”
戴岳正视她,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我觉得你没那么爱我,我说的是爱不是喜欢,不是吗?”
他终于问了出来,顾长安目光放远,眼神散开,阳光朦胧散落一地,像浮动的淡金色星辰碎屑,新放木架子上的书微微蜷起一角,入夜趴在椅子上睡觉,很久之后她才出声,“我在宫中时没见过纯粹的爱,岷山求学时学的是兵法诡道,塞北生活时外祖父教的是君臣之术,在岭南时只想活下来,母亲早逝,父亲并不爱我,外祖母的爱又与死亡相伴,顾青临与我都有些奇怪,像两个畸形的怪物互相取暖。。。”
戴岳有些难过的握紧她的手,“我不该问。”
“戴岳,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我不会,但你在我心里是特别的,只有你是这么特别,你能不能等一等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她眼神清亮,有种坚持又执拗的火苗,让人想要落泪。
等我爬出深渊,缝好胸膛,带着太阳奔向你,所以,你能不能等一等我?
他低头,是真的难过极了,哑着声音说:“好,我等你一辈子。”
他抬头,眼中有雾气,“你知道一辈子有多么久吗,其实很短,几场变故一辈子就过去了,一辈子不够,我每一辈子都等你,等不到你我就自己老去。”
她抹去他眼角的温热的水珠,“你怎么总是哭。”
“因为心在疼痛,它说我的夫人过得太辛苦了,以后得让她做个阔太太享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