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与没心思听林若清的解释,他似乎厌烦极了, 意兴阑珊转过视线。
他伸手轻抚姜矜脸颊, 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凝视她。
“我们离婚吧。”他温声道:“我的身世是个丑闻,你该找一个清白的男人在一起,生一个健康的孩子继承姜家。”
姜矜似笑非笑,“你离婚上瘾是吗?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要离婚?”她气血上涌,口不择言,“从你妈你舅到你, 你们家没脑子的基因真是一脉相承,凭一句话你就觉得自己不清白了,你未免太容易别人蛊惑。”
谢容与淡淡自嘲道:“这件事我早有预料,不然你觉得, 我为什么不把母亲接到一起住?”
“你早就猜到了?”姜矜声音发寒。
从前, 姜矜一直觉得林若住在云山疗养院是为了方便治疗, 后来林若身体康复,谢容与也没有把林若接在郁园居住,她又猜测是为了避免婆媳矛盾。
现在,她才终于明白。
原来这才是原因——谢容与不想看到他母亲跟舅舅相处。
姜矜想得更多,更深,更远。
她身体发冷,“这是你一直避孕的原因?谢容与,你这是骗婚!”
谢容与抬眼,使了点力气握住姜矜的手,刚刚包好的伤口又渗出血丝,他笑笑,“矜矜,我也没有把握,直到今天。”
姜矜讥诮道:“你这么聪明,你早猜到了不是吗?你自己明明就有难言之隐,为什么还一直扒我的隐私,是想证明我跟你一起卑鄙吗?好让你心安理得继续瞒着我?”
当然不是。不过,他没说什么。
他平静望着她,半响,唇角微勾,全盘接受她安给他的罪名,笑着说:“矜矜总是这么聪明,把我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
姜矜直直站着,脸色冰冷,似乎是冻得,但更像是气得。
谢容与眉间染上关切,他走近一点,轻缓脱下大衣,为她披上,他指尖冷白,垂眸替她扣上大衣的金属扣子,耐心地从下摆扣到脖颈下方。
姜矜感受到一点暖意,想了想,她愿意说一点缓和的话。
只要他不再提离婚,她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刚要开口,便听谢容与道:“矜矜,我送你回家,离婚协议还用之前那份,好吗?”
之前那份就是他离婚即净身出户的协议。
姜矜抬眼,重重推开他,不应声。
谢容与被她推得后退几步,无奈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转过身,姿态散漫,抬眼望着松木。
姜矜看他一眼,只能看到他穿着衬衫的清瘦挺拔背影。
收回视线,姜矜往一侧走几步,站到秋千架前。
她看向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的林若清,冷声说:“你必须跟谢容与做亲子鉴定,你说得话我一句不信。”
林若清忽然抬眼,他先看向谢容与,这个方向,他可以看到谢容与眼睛,清冷如琥珀。
林若清收回视线,叹息道:“我跟林若在道德上不能在一起,但法律上完全可以在一起,在医学上也可以,你们不用离婚。”
姜矜轻轻勾唇,“你的身世也有难言的苦衷?你是养子?”
“是。”林若清点头,沉声说:“如果我是林家的亲生血脉,凭林家的资产还不至于让我接受别人的资助基金。”
就是因为被林家厌恶,他才不得不寻求姜平月帮助——但那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
姜矜轻轻颔首,“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一切真相就可以大白。”
她缓慢解下大衣,转过身,递给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谢容与,微笑,“不用你送我,我的司机随时在,我自己回家。”
她垂下眼睛,一字一句,缓慢讲,“即使这桩婚姻开始得不是那么如意,但走到现在,我还是问心无愧。”
抬起眼睛,她朝谢容与浅笑一下,“祝你离婚快乐。”
谢容与平静笑了笑,伸手去触碰她脸颊,姜矜侧身,轻轻躲开。
谢容与只好收手,他望着她,“离婚快乐。”
姜矜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绕过谢容与,从另一条小路走出院子。
“你不该说这样的话。”姜矜走了之后,林若清悻悻然讲,“姜矜多么高傲,你一再提离婚,她哪里能接受?”
谢容与抬眼,似笑非笑望着林若清,“舅舅,你还是不要先关心我跟矜矜的事情,不如先理理你跟她之间的烂账。”
他似乎无比厌烦林若,连“母亲”都不愿意称呼,只说“她”。
他只穿着黑色衬衫,单薄长裤,那件从姜矜身上脱下来得大衣搭在他臂弯,他没有再穿上的意思,脸色冷清又苍白。
林若清想了想,站起来说:“进屋我说给你听。”
好歹让他缓和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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