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端起无辜的语气,乞怜道:“哥哥,如你所愿,我确实只能待在这儿,离不开,也走不了。”
“原谅我,心肝,怪我太冲动......”靳利顿了顿,抬起头,“但我没办法,我只能想到用这样的方式留住你......”
洛荀盈从容开口:“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靳利顿了顿:“......我愚笨。”
洛荀盈好像听到什么讽刺的笑话:“你可不愚笨。”
靳利的头又垂了下去:“心肝......”
洛荀盈打断了他:“想留住我,对你来说难道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靳利的泪水又溢上眼眶:“......帮帮我,我挖空了心思也只留得住人。”
“人是你的,心迟早也是你的,”洛荀盈笑了一声,“说这话只能证明你还不够狠,哥哥。”
靳利:“我舍不得了......”
“你舍不得?”
洛荀盈眼睛从他身上移开,“哥哥,你抬头,往门那边看一眼。”
靳利望过去,门口是一只芙蓉鸟。
它通身金黄,嘴巴尖小,一双大眼睛又黑又圆,身子比麻雀瘦一点,一半照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半在黑暗中腐蚀浑浊,羽毛又鲜亮,又阴暗。
这鸟又叫金丝雀。
好巧不巧,洛荀盈也是金丝雀。
第189章 这里
“看到门边上那只鸟了吗?”洛荀盈循循善诱,引导着靳利,道,“抓住它。”
“心肝,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我梦到这只鸟了......”
靳利眸前的水雾愈来愈浓厚,结成一层混浊的透明镜片,稳稳地卡在眼眶里。
“梦里我打算抓住它,可它翅膀硬,它会飞。”
“我布置了陷阱和诱饵,等了十几天,其他的猎人满载而归,路过时不忘对我加以嘲笑,我在第二层梦里和那只鸟说,我梦见我怎么也抓不到一只鸟,说完我才发现它就是那只鸟。”
“它说,幸好我没抓到,不然,当我把它关在精致的笼子里的那一刻,我就会知道自己身处在一个梦里,因为梦里听不到它清脆的鸟叫。”
“不过,其实我也根本没有听到过那只鸟叫,所以我不知道它的声音清脆,也不知道它的声音到底有多么清脆。”
“别人的梦里有树林背后的蓝宝石海,可以叫人一起扫荡黄金店,坐着热气球环游看世界......可这些我根本不必做梦,在现实里就有。因为花钱都能买到。”
“我从小也很少做梦,所以一直以为梦里的世界是无穷无尽的自由,充满了幻想和实现幻想。”
“可我没想到,恰恰是梦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心肝,我没想到我的梦比别人的现实还有限。”
“我抓不到那只鸟。”
“也留不住你。”
“......”
这些话从靳利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在洛荀盈看来,就已经成了被嚼碎了的渣滓。
他结结实实地坐在凳子上,忍受着浑身酸困,听着靳利滔滔不绝地讲着荒谬绝伦的渣滓故事,丝毫不觉得动情和怜悯。
靳利话音刚落,洛荀盈便道:“你大可以摧落它的羽毛,掰折它的翅膀。你不一直是这样干的吗?”
还在面前跪着的人噎了一下:“......是,我知道,我一直是这样干的,甚至一直到今天,也正在这样干。”
洛荀盈讽刺道:“所以坚持你的主义,一条路走到黑,继续走下去。抓住它,你就能留住我。”
靳利承认自己的残忍,貌似真的反思了自己。
可在洛荀盈这里,认准了人秉性难移,根本不信什么悬崖勒马、浪子回头。
靳利抬眸问他:“可我要是抓不住呢?”
他不知道洛荀盈是不是在试探他骨子里的残暴凶狠,看他是不是要坚持那份不堪,还是只是说说而已。
他酒还没醒,脑子尚且转不过弯来。
洛荀盈用他的话评价他:“你愚笨。”
靳利反过来问:“抓到你就会留下吗?”
洛荀盈斩钉截铁:“不会。”
靳利不解:“......那为什么还想要让我抓?”
洛荀盈道:“为了骂你,笨蛋。”
靳利更为不解了:“为什么要骂我?”
“因为你真的笨死了......”
洛荀盈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不用陷阱和诱饵,也不用精致的笼子,只要你认真抱抱我,就可以留住我了。”
靳利受宠若惊:“仅仅是抱一下吗?”
“是认真,认真抱一下。”洛荀盈强调道,“认真是你能付出的诚意中,最不费吹灰之力的一个,珍惜下吧。”
靳利沉思了一会儿,道:“所以......你这是已经没有在生我的气了吗......”
洛荀盈一脸无可奈何:“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