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稀奇自己这样的人,也会为了小孩心软。
不过想想,又觉得一定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她就吃傅卓弋的那款颜。
对,一定是这样。
她妥协,“行,不还就不还。那你住哪,总不能和我一起吧?”
傅十安扬起小脸,“为什么不行?”
“我是你的谁?”
时妍呵笑,又觉得这小孩平时很机灵,但到底是三岁的幼稚年龄,人情世故不清楚也情有可原。
“你是我爸的女朋友。”
他字正腔圆,义正词严,认真模样让时妍都不舍得否认。
可她还得强调,“是前任。”
这下傅十安不说话了。
但有另一道声音插进来,“那就请时小姐记住今晚说的话。”
门猝不及防被从外面撞开,力度太大,时妍脚下的地板都颤了颤。
他说这句话时,戾气缠身,整个人仿佛幽冥的阎王,侧脸泛着薄刃般的冷,让人听了不禁胆寒。
尤其是现在的时妍。
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傅卓弋已经单手把傅十安抱进怀里,那瘦瘦的一团带着别扭和挣扎,但对上傅卓弋饱含威慑的薄刃眼神,瞬间偃旗息鼓。
他被傅卓弋抱着,大跨步离开她的休息室。
关门声尤其激烈。
时妍毫不怀疑,再有这么几次,这门迟早会坏。
但她当时是想不到这么多的。
她想到的是,傅卓弋刚刚那句,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想她放弃对他死缠烂打?
不,她抿唇,神情冷下来。
他只是单纯对她厌恶透顶了吧?
傅卓弋脚步稳重,傅十安窝在他怀里,满满的安全感。
第142章 凌霄花
他不哭了,只小眼睛的眼眶是泛红的,但因楼道里的灯灭,傅卓弋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点羞耻感便渐渐消退些许。
他记得的,爸爸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
一路到剧院外,璀璨的街灯流光溢彩,自二楼倾泻而下,把所有人都照得无所遁形。
傅卓弋走进车里,从背包里翻出围巾给他裹上。
他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点人气,也不再一阵阵打颤。
傅卓弋把他半拥在怀里,一边细细打量他,一边发问。
“为什么去找她?”
他清寒的声音像笼了一层薄薄的烟雾,傅十安愣了会儿,才敢对上他的眼。
“你很在意她。”
已经竖起铜墙铁壁的心被鼓槌重重一击,连扎根的地方都跟着疼。
但他对准他的眼珠,“我不在意她。”
傅十安不知怎么表达,也不知怎么安慰这个看起来伟岸高大,但实际上脆弱敏感的成人灵魂。
他只是个孩子,很多词汇还匮乏的很,理解也有许多偏颇。
傅卓弋见他沉默,好像信了。
目光就专注落在他穿的衣服上。
初春寒气泛滥,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下身绒裤,鞋子只是棉拖,因为着急过来,踩进泥窝也不记得,所以雪白的袜子已经湿透一只。
刚才在阴暗的环境里行走,什么都看不见,现在明灯如昼,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屈身,把鞋子捋下来丢进垃圾桶,给他换上新袜子和新鞋。
低沉如大提琴的嗓音如同诱哄,“以后不准擅自出去了,知道吗?”
傅十安狂点头。
他想,时妍或许真的不是他妈妈,他见过,姑奶奶见到核桃表姑掉进掉进泥窝里,可不是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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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小插曲却让时妍一夜没睡着。
傅十安离开很久,她才回过神,看见玄关处有一块泥印。
焰城剧院外,有一条小土路,因下过雨路面潮湿,可能被白毛不小心踩了一脚。
她回想起,白毛身上穿的似乎也很少?
除了和她僵持着对峙,他好像还打过几个寒战。
还有他说的跳舞的光盘,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可惜,她光顾着对他和傅卓弋生气,把很多细节忽略了。
心里不禁升起一阵又一阵的懊恼。
对傅卓弋离去之前的冷漠,和对傅十安那个“狠毒的妈”的好奇,也更上了一层楼。
揉了揉眉心,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她想,她是因为那个病,太心疼他了,才破天荒对他有了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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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时妍心烦意乱,没回过景家,也没去过傅宅,好像刻意把很多事遗忘了。
复仇、情爱、亲情,都被摒除在她的记忆之外。
但只有时妍自己清楚,以前她是景长安手底下没有生命的棋子,而这次,她是操盘者。
她站在栏杆处,面对着数米宽的落地窗,往下俯瞰,地面上的车流和行人像放在橱窗内的模型,她仔细看了数眼,才默默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