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不知所措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啪嗒啪嗒”跑了进来，轻轻地抚了抚他的伤口，又不好意思地一笑：
“这个是我珍藏了很久都没用的奥特曼创口贴，现在它送给你啦！”
闻疏清眨了眨眼，一句“抱歉”还未脱口，就被女人打断了。
那个女人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我和你妈妈说过了，今天下午你先在这儿呆着，怎么样？”
闻疏清张了张嘴。
他观察得很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房子住的应该是三口之家。
妈妈、儿子，还有……爸爸。
爸爸这个词离他实在太远。
他感觉他在这个屋子里格格不入。
然而面前这小孩倒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牵起他的手就跑到那个女人面前：“妈妈，我想和他一起看奥特曼！”
“是你想看吧？”女人笑眼弯弯地指出，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地刮了刮小孩的鼻子。
闻疏清吞咽了一口唾沫。
女人注意到了，吩咐小孩儿说：“你们俩先去吃饭，吃完饭再看动画片。”
这小孩吃起饭来倒规矩得多，安静地看着对面两张空荡荡的椅子，在女人路过的时候却又露出一个笑容。
闻疏清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家里，父亲的参与也不算多，大多都是女主人在操劳。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那小孩一吃完饭就搁下碗筷，等着闻疏清把最后一口饭噎下，就牵着他的手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去看奥特曼了。
“你知道吗？”那小孩忽然神秘兮兮地扯了扯闻疏清的衣角，“我怀疑我的爸爸是超人。”
闻疏清很谨慎地擦了擦嘴角，又把纸巾叠成方块，这才扔进垃圾桶里，回答：“现实世界里不存在超人。”
如果真有除恶扬善的超人，大概这个真善美的世界就不会出现他了。
小孩儿听了也不气，反而笑起来了，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想想，如果没有拯救世界的任务担在肩上，他怎么可能一年都见不到面。”
闻疏清掰过那小孩的头，认真地说：“如果有超人，那他第一个拯救的应该是他的家人。”
那小孩却不在乎地摇头，接着问：“你的名字叫什么？”
“闻疏清。”
“哦――”小孩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很幼稚地仰起头，“听不懂，但是很好听。”
闻疏清对于这种明显的，用来安慰人的话并不在意，也从来就没放心上。
社区组委会之前也会来人，看见缩在角落里的他也会用这种语气，哄着他。
后来他明白了，他们这是怕自己在长久以来的虐待下真的精神失常了。毕竟社区提供的只有家庭调解，别的，也很难给了。
他们或许并不关心他，只是本着面子问一句：“小朋友，你还好吗？”
闻疏清在那个时候很想扯着嘴角，把手上的的伤展示给对方看，问他：“你看，我像还好的样子吗？”
但是这一动很容易牵动伤口，得不偿失。
所以他只会徒劳地摇摇头。
好吗？
一切都好。
精神正常吗？
正常。
……
然而那个小孩子哄完一句之后就托着腮不说话了，只是呆呆地瞅着电视机显示屏。
闻疏清顺着目光一看――原来已经播到战斗内容了，几个假大空的动作，再加上一些粗糙的特效，一个庞大的怪物就猝然倒下了。
如果所有坏人都这么容易消灭就好了。
闻疏清漫无目的地想。
他或许只用对那个什么小闻少象征性比几个动作，那个横贯在他面前的大山就可以轰然倒下了。
那个小孩子陪着他了一小会儿，然而没多久，闻疏清就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这个家的一切太过井井有条，他是其中格格不入的那个怪物。
他唰的一下站起来，对着那个小孩说：“我想走了，我回家去了。”
说完，没等小孩子反应，就跑去玄关，甚至连是否撕扯到伤口都不在意了。
直到他穿上鞋子，那个小孩子都还在房间里，没有追出来的迹象。
闻疏清垂下眸，缓慢地抬起手臂，将力气压在上边，门不出意料的，“吱呀”的一声，开了。
“欸！等等！等等我！！！”
那个小孩手里不知道抱着什么，气喘吁吁地跑过去，“这个，给你！”
……一盒，奥特曼创口贴。
和手臂上贴着的是同款。
闻疏清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小孩却把那盒创口贴往他怀里塞了塞：“给你！”
“你不是说，这是你珍藏了很久的吗？”
那个小孩不出意料地流露出了不舍，却毅然决然地往他怀里又塞了塞：“不，我用不上……超人创口贴，就应该拯救需要拯救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