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婉睡了不知多久,便被一阵香气撩醒,起身后抬眼看向窗外,天色已近傍晚。
“阿瑶?是田嬷嬷又煮了什么稀罕美食?”
谁知乔楚天灰头黑脸地端着一盘炒栗子进来,见到婉婉一咧嘴才见到一口贝齿,样子十分滑稽。
婉婉噗嗤一笑,便让乔楚天眼中多了些柔情,他将栗子放到圆桌上,把手在身前擦了擦才走近,轻声道,“我的婉婉长了个狗鼻子,什么都逃不过你,肚子饿了吧?”
婉婉轻轻笑着点头,乔楚天刚伸出手想扶她,却发现自己手上黑乎乎的都是沙灰,跟婉婉瓷白的嫩手一比更加显脏,便又紧着收了回去。
“婉婉等等,我去净了手再来给你剥栗子,等我啊……”
看见乔楚天的背影,柳婉婉莞尔,又抬眼去看那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只觉得心里都是甜的。
乔楚天回来之后,同婉婉坐在桌前,一颗一颗地将栗子剥好壳,亲手喂到她口中。
“将军怎地亲自下厨?让老夫人知道又该怪罪了。”
“吃东西莫说话,小心噎着,这里有茶。”
乔楚天一手将茶碗推到婉婉面前,另一只手里已经拿好下一颗栗子,只等她慢慢吃完口里的,再喂下一颗。
大约吃了四五颗,婉婉便就吃不下了,喝了口茶才说道,“将军没有话要问我?”
婉婉轻按了下乔楚天送栗子过来的手,想同他先说两句。
“婉婉有话同我说,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亦不会问你,全凭你欢喜。”
柳婉婉瞬觉心尖一热,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鼻尖一红竟哭了出来。
这一哭到让乔楚天慌了手脚,赶紧把手擦干净,将娇奴抱进怀里轻哄道,“婉婉心里委屈了,说出来本将军给你撑腰,莫难过,你哭的我心都乱了……”
婉婉只是无声的流泪,身子微微轻颤,却让人怜惜万分。
“可是因为,今日谢家当着你的面轻轻发落了那周氏,才觉得心里堵得慌?”
柳婉婉依旧不肯言语,乔楚天又说道,“不如我领兵去把谢家踏平,把那周氏吊在城头暴尸七日,一解你心头之恨?”
想到被拖行致死的张妈妈,柳婉婉才抬头瞪眼看向乔楚天,担心他说到做到。
“将军,不可,谢翰林已死,那周氏也是中了奸人圈套。毕竟谢长柏谢柔苏无辜,不可迁怒于他们……”
乔楚天轻轻捋着怀中人儿的青丝,笑道,“我的婉婉心善,自是不会牵连无辜,可婉婉心中不悦,我怎能什么都不做?”
柳婉婉扯了扯嘴角说道,“周氏被下套在半年前,想是有心人早早地四处埋雷。就算这颗雷炸不到柳家,其他的雷也总有爆的时候。就算谢翰林不肯受要挟来指证父亲,幕后黑手难道就会放过父亲吗?婉婉想通透了,况且谢大人已经以死谢罪,还能怎样呢……”
“婉婉宽心,事涉党争,又关乎国本,只要太子殿下顺利继位,真相总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我与太子相交十几年,知他定会为太傅洗刷冤屈。”
柳婉婉眉心紧锁,她不想等,因为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她想尽快复仇!
可不知为何,在乔楚天怀中安逸舒适,只觉着困意又再次袭来。
乔楚天将人又抱紧了些,一直到把人哄睡了,才悄然去了书房。
乔延江正在此处等他,看见他一身锅灰,还有些瞧不上地说道,“堂堂武雍侯府少将军,成何体统,最好她值得你这般!”
乔楚天冷着脸说道,“自是值得!”
乔延江没眼看,便偏头说正事。
“这几日东宫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皇后娘娘为了尽快死死拿捏太子殿下,迟早会对王福春出手,只不过不好做的太过明显。王莽的兵力实在不容小觑,不然曹丞相早就想办法将太子废掉了。”
乔楚天将扳指取下,在手中把玩起来,却将那龙纹的雕花一直冲着自己。
“所以要赶在皇后动手之前,将曹丞相往死里打,不然东宫依旧不稳。”
乔延江无声挑眉,看着乔楚天问道,“打压曹诚?哼,十几年了,本侯都不曾有十足的把握,你倒是说说,有什么良策。”
“谢家!”
“谢翰林已死,这事便翻篇了……”
“还没有!”
乔楚天将扳指套回拇指之上,从剑眉下瞪出如炬目光,坚定地说道,“谢家只顾着独善其身,却不曾狠下心抹去一切可利用的人和物,便就阴差阳错的放了个饵出去,等到大难临头,必会上门来求,父亲放心,利用职权铲除异己乃一国丞相之大忌。若是成事,太子殿下便可除心腹大患!”
乔延江眉心微动,看着乔楚天不禁觉着越发看不透了,这才又沉声问了一句,“太子可以留到最后,可你又能保证,不会念及兄弟情谊,到时候心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