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不卑不亢，轻声道，“母亲，您屋中一应用度跟以前并无两样，不知哪里克扣了母亲，让母亲竟这般心烦？”
周氏瞬时被噎住，她还当谢府全部都是她的，当着外人被这样驳了面子，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你怎么跟婆母说话的？我让你把中馈交出来听见没有！一副要死的样子，还妄想管家。别以为你吃了两副什么歪门邪道的药就能跟我这里拿主母的架势了，我看你趁早认命，早点腾位置，我好给长柏续弦，别耽误我抱孙子！”
此等恶毒之话她周氏竟然无所顾忌地当面说出来，柳婉婉不光震惊，还气恼得很。
“夫人说什么呢？如今谢翰林丧期未过，您满嘴地享福续弦抱孙子，这要是传到京都各个世家权贵耳朵里，您就是有六进院的大宅子也不会被高看了去？我虽然不是府上的女眷，可单凭谢大人将中馈交由谢家少奶奶打理就知道他心里更看重哪个。您不好硬抢吧？”
周氏咽了口长气，恶狠狠地看着柳婉婉说道，“你个贱奴，逆臣之女，当初圣人怎么不将你满门抄斩！倒留了你这张不饶人的小嘴，在这巴巴地多管闲事！别以为你是侯府女眷我就拿你没辙，一个内宅通房丫头，随随便便跑到我们侍郎府上，成何体统！来人，把这贱奴给我叉出去！”
谢柔苏急红了一张小脸，张开双臂护在柳婉婉身前，语带哭腔道，“够啦！母亲！父亲因你而死，难道你还不知悔改吗？”
一句话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柳婉婉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氏，却只见她面色发白，又惊愕又心虚地朝一边退了几步，瘫坐在椅子上干瞪眼。
第78章 手书
谢柔苏当着外人的面呵斥自己母亲，此等做法等同是在当街掌掴周氏一般。
“柔、柔苏……你？”
周氏的气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说中，瞬时偃旗息鼓，手捂着胸口，眼神左右飘忽，又打算以头疼心疼糊弄众人。
苏子衿轻轻拍了拍柳婉婉，示意她也坐下，不必站着看这周氏演戏。
“母亲，半年前，阿兄刚升任户部侍郎之时，府库里那笔银子你可知晓是何来历？”
周氏扶着额就要往一旁昏倒，却听见苏子衿悠悠地说道，“无碍，今儿柳家妹妹在，母亲晕几次也能被她的银针扎醒过来，母亲见子衿如今好好地坐在这里，就应该知道她的医术堪比再世华佗，您继续。”
周氏这才明白过来，今日是苏子衿安排好的，特意邀了人来作践自己。
“你们……那笔银子我不清楚，左右是老爷挣回来让我享福的，你们难道就没跟着花？”
谢柔苏见她不知悔改，便还念着母女情分，打算再把话掰开了揉碎了细细说与她明白。
“母亲，是您中了别人的奸计！哪有平白无故孝敬银子给您的，他们打的是阿兄仕途前程的主意，您收了银子，父亲却被戳着脊梁杆要挟。若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做那丧良心的事，阿兄便就毁了！”
周氏双眼圆睁，颤抖着手悬在半空，鼻孔放大喷着热气，狠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您不要再将那银子的事情甩在父亲身上，他为了这个家宁愿死，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头上，也不愿误了阿兄误了我。可您呢？阿兄刚升到四品，您就去跟京都中各家夫人攀比炫耀，比不过就回来闹，父亲清廉一生，不是因为您怎会做下这等糊涂事，闹得晚节不保！”
“休要胡说！你又没有证据！”
苏子衿看到婆母周氏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实在失望至极，便一挥手，让那王婆子上来指证。
那王婆子被谢大人拿捏了偷盗的罪证，不敢不从，跪在厅上唯唯诺诺地说道，“少奶奶，老爷走的那日的确是先回了趟寝房，跟夫人吵了几句后才去的书房，是以夫人没过多久才感觉不妙，追至书房人已经……”
周氏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上前就是一脚，将人踹了个人仰马翻，“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随意编排主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夫人饶命……少奶奶救我！”
苏子衿眉心紧蹙，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封信，红着眼眶说道，“够了！王婆子不敢撒谎，更何况还有父亲的手书为证！”
周氏看着苏子衿手里的书信惊愕不已，下意识地在嘴里嘟囔着，“不可能，我找过了，书房里没有……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苏子衿冷哼道，“父亲到底是知晓母亲心性，他那日带了本文集回寝房，原本是想跟您好言话别，谁知您依旧不知悔悟，是以他才将这书信藏于文集之中。您不喜读书识文，断不会翻看父亲留下来的书籍。这才让夫君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了这封写清真相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