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的确是对你下了套,可如果你没有害人之心,又怎么会准确无误地踏进来。我没有那么了解你,我只是见识过人心险恶。”
徐静秋忽的就笑了,“元旦晚会那天,我看到他给你带了果汁,站在台下,眼里好像只盛得下你。那晚的你明艳动人,漂亮得不像话。而我却因为分神表演出现失误,被舞蹈老师叫到办公室狠狠批评了一通,我跑到操场散心。对,就是你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那晚你跟何以随站在这里拍照。我看到他站在路灯下,他说你漂亮。”
她移开落在路灯处的视线,重新抬眸望向她,嗤笑道:“你说我卑鄙,那你呢?你难道没有利用何以随吗?你知道我喜欢他,故意接近他,让我心生嫉妒,最后出手对付你。”
宋清然垂眸,沉着声道:“你对我的百般注解和识渎,并不构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遗的你。”
“你真的喜欢何以随吗?”她抬头直视她的目光,面不改色,“你只是因为觉得我抢了你的风头罢了,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你这样的人真正爱的只有你自己,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喜欢别人呢?”
真心喜欢一个人哪怕看到他受到伤害都会跟着心痛,又怎么会允许自己伤害他呢?
那次竞赛对何以随来说很重要,也是后来宋清然才知道,他曾答应要将那个奖杯送给陈爷爷的。她那么用心地去守护他最在意的东西,却被她轻易破灭。
邪恶的念头会在每个人的脑海里涌现,并且反复出现。她是曾经动过要利用何以随的念头,因为她看出了何以随对徐静秋的特殊,也看出了自己对何以随的特殊。
话不投机半句多,“徐静秋,如果没有何以随你就不会对付我吗?”
不是的,你不会。你还是会讨厌我,还是会觉得我分走了你的光芒。宋清然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台阶。
她是真的,真的动了要放过徐静秋的念头。只是她太天真了,她还以为她会和原来不一样呢?原来不是啊,而是因为那些本应由她承担的一切,落到了另一个人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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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她依旧会为不被理解的自己而感到难过,只是现在她想告诉那个曾经趴在书桌前默默哭泣的女孩,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
因为一切都有裂缝,光才能照进来。
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宋清然接了起来。相顾无言,短暂的静默后,何以随率先开口,“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屋外稀稀疏疏下起了小雨,宋清然握紧手机的五指发白,宋煜被外派到北城出差,空旷的屋子仿佛在回荡着她的心跳声。她迎着雨声出去,“不是生气。”
电视的声音瞬间将屋子填满。
雨滴顺着屋檐滑落下来,打在花瓣上,宋清然沉了口气,“是愧疚。”
“何以随,那个竞赛对你很重要吧。”她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指间的烟续了大半,他抖了下,沉声道:“嗯。”
“对不起。”
对不起动了利用你的念头,对不起毁了你的竞赛,对不起让你替我承担了这一切。
电视上适时播报着橘子汽水停产的新闻,宋清然有些怅然,“何以随,橘子汽水停产了,这个夏天马上就要结束了,而我的青春好像也要结束了。”
何以随,我们的青春好像也快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你对我的百般注解和识渎,并不构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遗的你。
——三毛
三毛本名陈懋平,是我最为敬佩的一位作者之一。从某些方面上来看,她活成了我想要的模样。很推荐大家去看她的一本书,《撒哈拉的故事》。里面有一句话我很喜欢,“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第43章
窗外的雨倏忽就大了起来, 乒铃乓啷地砸到房顶上,顺着悬梁滑落下来,电视上相继又开始播报其他的新闻, 宋清然却无心听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宋清然接了起来, “你出来。”
她有些疑惑, 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雨夜的天黑透了,街道上没有人,男生站在路灯下, 散发温暖的光,穿着他们初见时的那件白衬衫, 眉目清明, 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她。
他旁边,放了整整三箱橘子汽水, 宋清然脚下像是生了根,无法移动,她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追逐了那么多年的少年, 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她沉默了很久,担心自己因哽咽而说出来的话尽显破碎, 大雨滂沱,她在一片浸湿的模糊视线中,看见了浑身清明的何以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