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贾氏则一边压盖着真相,一边便也借着这流言,让御花园东南旧墙那一块的巷道更是鲜少被踏足。
然而这些事实,落在知晓了部分内情的任阮耳朵里,便自动延伸出了更多埋藏在下面的细节。
南疆的巫蛊之术和驭兽虫之力,并非每一个南疆人都拥有,而皆是极为珍稀的天赋,且传女不传男。
司南身上的特殊功能,想来就是通过平庸的范答应,从她那位身为贾仲毅姬妾的南疆外婆身上传承下来的。
而大概正是因为司南被范答应狸猫换太子,送入了偏僻的皇家猎场,这位真正的公主才能够在大贾氏的眼皮子底下平安无事地长大,一直到去岁的盂兰盆节时,才暴露在太后面前,惨遭了残害。
不过司南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在盂兰盆节上暴露了自己呢?
任阮仍疑虑重重。
傅重礼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伸手将衙役从小书箱中拿出的大理寺卷宗翻开。
他继续道:“盂兰盆节之后,大概就是太后对司南长达数月的囚禁折磨。最后,派了宫中的太监,将司南杀害后分尸填进了假神像,掉包后用神像泣血这一出,在巡街之时掀起了大夏民众的恐慌。”
“但是那位杀害司南的太监骨头很硬。”
任阮打断他:“衙察院的地牢,竟都没有让他供出太后的指使。”
那慈禧宫的太监坚称:是因为对司南的美貌起了歹心,却被对方拒绝对食的请求,且又被羞辱了一番后,他恶从胆边生,索性直接绑架了司南。
为此他还收买几个嬷嬷,将司南困在御花园东南旧墙下的宫室里折磨□□。
而那些埋藏在宫室角落地下的珠宝瓷器,都是他从慈禧宫中偷来,打赏几个嬷嬷的。
后来因为将司南折磨得不成人形,几乎要死了,他又正好看不惯雘郡君对太后的跋扈无礼,才干脆借着被分尸的司南,打算在雘郡君做灯女与神像游街时,给她扣上冲撞神像,有害大夏国运的罪名。
而那几个嬷嬷,也是在这一系列犯罪之后,自然而然被他灭的口。
说起这个,平安就义愤填膺。
慈禧宫一个小小的洒扫太监,哪里就能如此手眼通天了!
太后可真是,有一副驭人的好手段。
“没错,所以咱们的结案卷宗上,还是只能对太后一笔带过。”
傅重礼口吻里的可惜半真半假。
“好容易圣上松口让咱们放手去查,谁知道最后,还是咱们自己技不如人呢。”
任阮依然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凶手这不是已经成功查出,也捉拿归案了么。”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眼下这桩神像分尸案能不能真正将其背面的太后扯出来,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即使现在动手的真凶将线索咬死在了自己身上,太后的指使和参与总归是存在的。
现在的结案没办法将之披露出来,不代表之后不会。
楚询现在需要的,是一桩桩一件件与太后脱不了干系的暗线,慢慢地钩织成一张蛰伏的网络。
一直等到能够将“叛国”,这个足以一击致命的罪名浮出水面的时机到来,才能够彻底将这位叱咤政坛多年的狠毒女人纳入网中,再慢慢地借之瓦解破碎。
所以神像分尸案背后剩下的东西,就留给楚询去操心吧。
“不过傅大人这话好生奇怪。”
她话锋一转,“晋平王府向来与贾府交好,从前太后娘娘对着傅大人可也是宠信有加啊。怎么如今听着大人这些话里的意思,反倒很有些恩将仇报,很盼着太后娘娘快些倒台呢?”
傅重礼放了茶盏,神色一淡:“郡君的话,傅某承受不住。”
“晋平王府独忠于圣上,从不曾结党营私,与任何一家交好。”
他立起身,冷淡的眉目很快又恢复如玉的温润:“雘郡君,既然此案你我已无异议,不如即刻进宫,于御前将此案正式了结?”
任阮抬头,扬眉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她亦亭亭起身,很礼貌地抬手向外:“傅大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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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大夏万民信仰的金乌神像藏尸案一结,从御书房述职回来的任阮尚未出宫,便听闻结案卷宗中的种种,就已经传遍了京都各处。
人们在对着金乌神忏悔,祈祷着金乌神继续庇佑的同时,也都在痛骂着那丧心病狂的慈禧宫太监,同情着遭受了此等无妄之灾的御兽女司南。
与此同时,从宫宴上曝光的玉芙公主和梦柯姑姑尸骨,到如今的神像分尸案,频频与这些罪恶联系着被提及的慈禧宫,也渐渐在众人心中留下了狐疑的影子。
而太后贾氏,这位慈禧宫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