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真,但也未必全是假的。”
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过后,任阮将平安拉近旁边的一个小阁里,道:“添油加醋,去头掐尾,端看咱们怎么提取甄别了。”
“至于是不是打水漂……”她叹气,“咱们还是得先想想,怎么从宫中脱身出去。”
要是一个行差踏错,别说打什么水漂,她俩就直接搭沉进去了。
叹息完,任阮便沉吟起全身而退的法子。
冥思苦想良久,才忽地惊觉身边的平安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了。
她忙抬头去看,却见平安已经被身后不知什么人捂了嘴,正睁着惊恐的眼睛,拼命给自己使眼色。
登时,任阮感觉到自己背后也有一阵冰冷的风席卷而来。
她背上鸡皮疙瘩瞬起,吓得闭了眼转身,慌乱掏出一直小心揣在怀里的东西,举起来大喊道:“阁下且慢,我是晋平王世子的人!”
冰冷之风骤停。
殿中逮然陷入一片煎熬的死寂。
任阮克制住颤抖的身体,不敢睁眼。
终于,黑暗中传来了一声比方才的冷风还要冰寒至极的轻嗤。
“晋平王世子的人?”
熟悉的低磁声音带着凛然的寒气缓缓而来:“任阮,你很好。”
第96章 查案的知己
◎你不要和傅重礼走。◎
这冷冰冰的声音实在熟悉至极, 任阮不由得为之心神一震。
原以为自己陷入死亡险厄的胆颤心惊,忽然一瞬间就烟消云散。
少女小心地睁开一只眼。
映入渐扩大清晰的两条眼帘缝里的,果然是心中所想那张眉目深寒的冷清俊脸, 俊脸上黑曜石般的狭长眼眸微眯,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将她旋吸而入, 散发出浓烈的危险气息。
任阮:……
想起两人之前没头没尾的事情, 她心中别扭之心顿起, 将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都忽略了过去。
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把眼睛闭上。
少女讪讪一笑,慢半拍地察觉到对方冷冷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东西, 才后知后觉地忙将手收回来, 遮掩道:“谢大人,好巧啊。”
可惜谢逐临的动作比她快。
修长的手指摩擦着那仍带了少女体温的长方玉牌, 翻将过来,边缘雕花细枝缠绵盘旋到中央,其上一个明晃晃的“傅”字,格外刺目。
少女忐忑地望着神色越发沉下的青年,正想着如何开口解释,玉牌忽然被抛了回来。
她手忙脚乱地接住, 触手却觉不对。捧起来一看, 却是另外一枚金玉打造的崭新腰牌,背面“衙察院”三字在神兽驺吾的图腾中威势赫然, 翻过正面,竟是龙飞凤舞的“任阮”二字。
“这、这是给我的?”少女惊喜地举高腰牌,“这后面的‘任阮’二字写得可真好, 观这笔势, 倒像是大人的墨宝!”
笔走龙蛇, 纸落云烟,与任院隔壁那力透匾背气势磅礴的“谢府”二字,显然同出一手。
任阮翻来覆去地看着,爱不释手。
现下有了自己的衙察院腰牌,她岂不是可以像吾十九他们那样,轻轻松松地进出皇宫了。
少女正欢欣雀跃,还没高兴多久,手中的腰牌忽地又被一抽而去。
她茫然抬头,冷脸的青年正把玩着手中的两枚牌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实在抱歉,谢某竟一时给错了玉牌。”
“姑娘原是晋平王世子的人,如何能让衙察院的腰牌亵渎了去。”
任阮尴尬得假咳两声:“大人误会了。”
“只是因为傅大人带我进的宫。大人也知道,皇宫里险象环生的,我又身份平微,无奈之下只能借了傅大人的名号一时护身。”
谢逐临面庞如结了冰般冷漠至极。
“谢某竟不知傅重礼的名字在姑娘心中,有这样大的威势。怎么,难道换了谢某的名号,就会让姑娘在这里宫中寸步难行了么?”
“还是说,谢某叫姑娘抬不起头来?”
任阮一噎。
那也得她能用才行啊!这不是瞒着他进宫嘛,报他名号不是自投罗网吗!
仿佛一眼看穿少女为难脸色的背后所想,他薄淡的唇掀起一丝冷笑:“任阮,你还知道我不让你进宫?”
“既然如此,为何要来?”他走近两步,高大的身形将娇小的少女全部笼罩在阴影下,“你不是说,我们心意相通吗?”
“这就是你的回答?”
他咬着牙的微哑磁音洒在她敏感的耳朵。感受到对方还带着满身威压在逼近,任阮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有些退缩地推了推面前宽阔的肩膀。
“什么回答,我不明白。”她面颊泛上滚烫之感,“等等,谢逐临,那日是我口不择言了,你别误会!”
被四面八方扑笼下来的雪松清气罩得喘不过气来,她第一次觉得这清冽的香竟让人灼热不安,慌忙别过脸解释道:“心意相通,就是……就是平日里查案所推所想,我以为一直与大人常能思及一处方向去,应当算的上是知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