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找你麻烦,是希望能得到一句你的认同,但你宁愿去跟程醉玩,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时锦,你能告诉我吗?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差劲到你和我父母都瞧不上我?”
大抵是这口气憋在他心底太久,所以即便气息奄奄,即便伤痕累累。
他依旧能一口气说完一长段话,只为要一个一直没要到的答案。
时锦突然感觉不认识他了,这个人好像不是她记忆里的程非白。
那个嚣张纨绔的富家子弟,那个只知道聚众欺负人的讨厌鬼,好像成了岁月里的一枚标本。
永永远远的停留在那个时候。
复杂晦涩的滋味在舌尖扩散开来,带着时光独有的味道。
“平心而论,你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特能坚持吧。”
时锦如实回答。
程非白身上缺点大过优点,这是事实,她无法颠倒黑白。
但同样也磨灭掉他本身的光彩。
“呵呵……”
程非白低头笑了两声,时锦听不出他笑里的意思,但直觉他释怀了某些东西。
“要是我爸妈也能对我这么说就好了,但他们眼里,钱比我重要多了。”
他把眼睛往左边狠斜,试图逼退眼里的润感。
“埃文坠楼,想必你也略知一二,南国秘药对吧?”
程非白恢复如常,直接开口,完全没有用秘密换生路的意思。
时锦压住疑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当年泽维尔骗我说是意外。”
“但事后调查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件事绝非意外,而是人为。”
“没错,是人为。”
程非白强撑着的那股气儿泄了大半,所以说话气息开始虚浮。
“而且那个人你很熟悉,非常熟悉。”
“谁?”
第449章 南国往事(二)
程非白若有所思地盯她片刻,不答反问道:“你心里就没有答案吗?”
时锦微窒。
程非白呵笑,胸膛略有起伏,好像听了多大的笑话一样。
“其实你早有猜测,不是吗?”
时锦垂眸躲开他的眼神,没说话。
程非白见此,也不过多为难,干脆地给了答案。
“你继父康沃尔亲王,和约克公爵都想要他的命,至于最后是谁成功了,还用我说吗?”
程非白目光怜悯地看着如遭重击的时锦。
他无意中得知这件事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
那里是人吃人的南国,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
更何况,只是一个奴隶而已,不值钱的,也就只有时锦会把奴隶的命放在心上。
“确定吗?”
时锦掀起眼眸注视着他,过分平静的情绪,好像她只想要个最后的肯定。
这个答案不在她预料之外,或者说,她不是没怀疑过她继父。
只不过是她不愿意面对罢了,她口口声声说着要为埃文报仇。
但始终不肯迈出那一步,她不愿意戳破某种假面,更害怕事情变得无法转圜。
她原本的家庭支离破碎,她母亲好不容易再安顿下来,她没道理去破坏。
所以泽维尔不愿意多说时,她选择默许,她没有深究下去。
因为她已经从他和扎卡里的态度中,嗅出了某种对她不利的东西。
他们两人从没有那么默契的时候,如果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护着她,不让她直面真相。
这也就是她后来只字不提埃文坠楼的关键,她退缩了。
但她知道她不可能一辈子躲着这个答案,所以她还是来了。
程非白点头,“确定。”
时锦问:“为什么?埃文碍着他什么了?”
拉长的影子里,她背脊笔直,但在程非白的目光里,她的肩膀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平了。
程非白停顿了一会儿,说:“约克公爵杀埃文的理由很简单,他知道你在乎,所以想让你收敛点。”
“别再过多宣扬什么平权之类的东西,至于你继父……”
程非白换口气,喘息片刻,继续道:“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你对埃文太好,他以为你喜欢上他了。”
“所以必须要除掉埃文,以此来断绝你们之间的关系,毕竟,自古以来,没有公主下嫁奴隶的先例。”
时锦眯眼,“那南国秘药怎么回事?他要杀就杀,还需用药吗?”
程非白摇头,“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问你继父。”
时锦也不过多纠结,反正过几天她就要回南国了,到时候直接问本人,比程非白强。
“南国内部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跑到S国来?而且……”
顿了顿,她略带审视地凝他,“你从华国到南国,是谁在帮你,又是谁让你落到如今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