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佑走了,就像早上那样,丢下一句不明不白的道歉。
叶吱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问:“他在为早上说的哪一句话道歉?”
谢斯年噎住。
于佑自然是为了那句堪称为道德绑架的话而道歉。
可是他没有明说,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他们很难道歉,很少道歉。
尽管道歉,也不会明说为什么道歉,这就是大人。
叶吱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某个剧,女老师对被她骗进排球社的男生说:
“欢迎来到大人的世界。”
叶吱当时只是半懂不懂,现在看来却全然理解了。
谢斯年没有说话,可叶吱硬要一个回答,又问了一次。
“他在为哪句话道歉?”
“…叶吱…”
“谢斯年,你说啊,他在为哪句话道歉?”
他几乎确定,叶吱应激了。
于佑的话并没有让她获得解脱,反倒陷入更深的怪圈里。
“谢斯年——”
她嘶哑着,患得患失般想要抓谢斯年,手没劲儿,落了空。
苦涩再次袭上心头。
“谢斯年。”
她一遍又一遍的叫谢斯年的名字,直到他再次抱紧她。
叶吱是坚强的人,一切让她不高兴的事只会止步于今日。
第二天,这些事仿佛不存在一般,从她心里永远抹去。
“心大”
这是她对自己的评价。
叶吱想做一个大大咧咧的人。
做一个,今日事今日毕的自由人。
夜幕降临,凌晨将过。
叶吱的眼睛哭累了,哭干了。
她眨了眨艰涩的眸子,揪着谢斯年的手:“我困了。”
谢斯年说:“我送你回家。”
叶吱回到房间,开了灯。
过了十分钟,她又关灯。
再等三分钟,叶吱想,谢斯年该走了。
她恹恹地坐在地上,在黑暗中沉默。
三分又三分,到底过了多少个三分钟,她不记得了。
回过神来时,脚麻得动一下都要缓上一会儿。
叶吱一瘸一拐地开灯,坐到椅子上。
她翻开日记本,上一次写日记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叶吱握紧笔。
【今天——】
划掉。
第二行。
【好倒霉…】
划掉。
写个屁。
她烦躁地撕下这张,揉成团。
又涣散地摊开,撕成两半。
再反复撕。
撕成一条一条后,叶吱才舒心一些。
垃圾全部丢进垃圾桶,她再次提笔。
【今天,谢斯年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写完,她舒了气。
果然,人一旦不抱怨,心情倍儿好。
算了,她是谁,她可是叶吱。
叶吱是不能被打倒的。
再说了,无论那警察说了什么,总归道歉了,管他道的哪一句呢。
她就当那警察说的是——“我早上说的都是废话,不好意思”。
算啦,算啦。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坎。
遇到了,迈过去就好了。
算啦,算啦。
叶吱这么宽慰着自己。
这么想着,她给于玫樊发了消息。
凌晨两点。
叶吱:【妈,我明天还是去学校吧。】
叶吱:【谢斯年他们离不开我。】
发完,她满意地睡下。
翌日,叶吱是被于玫樊叫醒的。
她浑浑噩噩地起床,有那么一瞬间特别后悔为什么要发消息给于玫樊。
简直是,自讨苦吃。
这么想着,叶吱打着哈欠开始洗漱。
刷了牙,洗了脸。
她带着困顿被于玫樊送去学校。
路上,于玫樊絮叨:“你以后不敢那么迟睡了知不知道?我今天看到你发消息吓了一跳…凌晨两点!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叶吱犯困道:“十二点。”
“你看你!”于玫樊道,“今天就原谅你这一次,下次别这样了,我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叶吱往后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知道了妈。”
话题结束,一分钟后,再次被提起。
“斯年今天还问我你怎么样了,我说你准备去学校上课,他还挺惊讶的,说是自己已经到学校了,居然问我要不要来接你……我都不好意思。”
叶吱亲昵地蹭了蹭于玫樊道衣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让谢斯年来呗。”
“嘿。”
这丫头天大的脸。
于玫樊不再说了,她哪里不知道叶吱凌晨回来,就连她发消息来的时候,于玫樊都没睡。
这一夜,她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两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叶吱房间,似乎看到她熟睡的模样才能安心。
于玫樊上了岁数了,短暂的睡眠时间不足以让她恢复精神,送叶吱这段路来,她的心脏加快了好几次。
终于送到了。
于玫樊给了叶吱二十块,让她去买早饭吃,自个儿回去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