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心,是抚慰。
是一切美好的象征。
“谢斯年。”
叶吱哭了,这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哭。谢斯年经常见她哭,她真的好爱哭。
可是这几天她哭的尤其多。
“我在。”谢斯年低应。
“其实我不想长大。”叶吱说,“长大了,你们就都走了。”
“我不会走的。”谢斯年笃定道,“叶吱,我不会走的。所以你别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是最好的你,不要为无关你的事情而忏悔。”
“怎么会和我无关?谢斯年,怎么会和我无关?我一闭上眼就是吕绢朝我笑的样子,她明明那么惨,她明明已经那么惨…可我还是说她了,我还是骂她了,她已经那么惨了…”
叶吱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谢斯年的眼眶泛红。
心里五味陈杂,虽不知到底是为何,但心里总是有感应——是因为叶吱。
他有些慌乱,这样的情绪已经超过了好友之间的疼惜。
可这是叶吱,是他十七年的好友,早已超越朋友的亲人。
这又何止是朋友能形容的关系?
因为互怼多了,所以冒出了别的感情,就以为是怪异的。
其实并不然,谢斯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将叶吱当作自己的妹妹了。
叶吱虽然比他大,但行为举止却总是很幼稚,谢斯年一贯顺着她,大抵是太顺着,从未让她吃过苦头,才会如此脆弱。
太阳下山了,天色渐暗。
海面泛蓝,来往的人更加多了。
无人注意他们,他们只是天大世界里,渺小的存在。
月光下,谢斯年侧了侧身。
下秒,他弯下腰。
这是今晚第二次的亲密。
也是十七年,第一次堂堂正正的拥抱。
左手依旧牵着叶吱的右手,叶吱的头搁在他的肩窝。
谢斯年用右手,轻轻抚摸叶吱的头。
“乖。”
他颤抖着说:“我们都在呢,我在,我们的父母在,我们的朋友在。”
“叶吱,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爱你,我们都在你身边。”
叶吱不该在忏悔中度过,这不是她的命劫。
那些人太坏了,随便安一个“希望之光”的狗屁罪名,就想让人对一个跟踪狂忏悔。
可谁有错?
吕绢没错,她是受伤的,错的是生而不养的亲妈,和混蛋一样的父亲。
可叶吱也没错,被人跟着,因为同学不洗头而臭哭也是选择逃开不戳同学的自尊心。
叶吱是善良的,但她又不全是善良的。
她也会忍不住,于是她警告了悲惨的吕绢,因为不知道她家庭环境,说出了“你爸妈没教你做人要干净吗”这样的话语。
因为这句话,她被跟踪了370天。
如果她知道,这已经是对她的惩罚了。
已经够了,已经是惩罚了。
为什么要将一个可怜人的死亡安排在另外一个可怜人身上?
谢斯年有些气愤,可这个年纪的他无力去抗争。
他能做的只有陪在叶吱身边,竭尽所能去安慰她。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叶吱埋在他的肩窝里放声痛哭。
终于有路人看不下去,走上前:“小姑娘,受欺负了吗?”
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奶奶。
叶吱的头抬了起来,松开谢斯年,不自觉地弯了腰:“奶奶好。”
那奶奶的皱纹很深,想起来却很慈祥。
她说:“哎,我是和我孙子一起来玩的…我看你一直在哭,小姑娘,你是被欺负了吗?要是被欺负可不能忍着,我们要找警察解决问题。”
“奶奶,没有——”
叶吱眼睛盖了一层雾,她拿过谢斯年递过来的纸擦眼泪:“奶奶我就是看到海太激动了,我没有受委屈,谢谢奶奶。”
奶奶明显愣了几秒:“哎,好。”
她面带微笑:“没有受委屈最好了,你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多漂亮的小姑娘啊…”
陌生人的善举总是暖心的。
上了年纪的老人,明明只是说了几句话,可她的心却软了一塌。
奶奶的孙子来叫她了,那奶奶哎了好几声,朝孙子招手,又对叶吱说:“小姑娘,有事情一定要找警察啊。”
她孙子跑了上前,叶吱愣了一下。
那是今早来找她问话的寸头警察。
那人也愣了,朝她点了下头:“放学了。”
叶吱:“没,请假了。”
于佑噎了下。
他意味深长道:“学生还是以学习为重。”
他扶着老人要走,突地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叶吱,我今早的话说重了,我向你道歉。”
第26章
这是大人迟来的道歉,却也是叶吱无法回转的记忆。